55、加拉哈德
——魔术难道真的是这么方便的东西吗?
见识了这么多效果离谱的魔术之后,哪怕是作为外行人的路明非,也忍不住发出了如此的感叹。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魔术并非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大体上,路明非现在所见识过的超级魔术,分为两种。
一种是真正意义上的超规格魔术。
另一种则是劳民伤财如同‘建设奇观’一般造出来的魔术。
前者的代表是雅典娜与达芬奇。
后者的代表则是圣王与奥尔加玛丽。
奥尔加玛丽毕竟是自己人,所以达芬奇没有直接做评价,但达芬奇作为一个魔术师,对圣王的评价其实非常低。
圣王的所作所为真的很宏伟,但宏伟之下的本质,是圣王将整个特异点世界——将整个法兰克王国,甚至是欧洲十字教世界本身作为了仪式场地来使用。
在正常情况下,圣王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具备可行性,如此庞大的计划,如此巨大的仪式场地,期间的运营建设更是举步维艰。
一旦有一环出现了错误,都会导致计划崩坏。
如果圣乔治不是个滥好人,如果米迦勒的没有赞同圣王的勇气,如果圣王救济世界的宏远中存在着私人的阴暗目的。
都会导致计划失败。
真正的魔术师在发动超级魔术时,应该是找到效率最高的方法去执行才对。
圣王的所作所为,更像是打游戏的时候遇到了密码锁关卡,玩家因为漏过了线索推理不出答案,于是干脆用穷举法一个个去试,强行试出了答案。
对于魔术师们而言,过程往往比结果更重要。
奥尔加玛丽的超级天体魔术其实也一样,与其说是奥尔加玛丽本人特别强大,不如说是迦勒底这重金砸出来的天文台性能实在是太强了。
什么是真正的魔术?什么是真正的魔术战?
达芬奇认为,魔术应该是如艺术般精妙的存在,他应该像是旧时代的机械手表般由无数个齿轮环环相扣精密构成,在有限的空间里塞入全部的技术,没有一丝一毫的累赘。
圣王那种根本就不是魔术的力量,而是纯粹的资本的力量,比起魔术师们引以为傲的技术跟智慧,倒不如说是在庞大资本运营下诞生的工业产物罢了。
正是因为前面的道路太过狭窄,无法通过,所以才要寻找能够通过的道路。
而不是强行将狭小的道路扩充到能够通过的程度。
——魔术战的本质并非是‘战斗’
观众席上,肯尼斯看着达芬奇的魔术表演,嘴角的愉悦笑容难以压抑。
——魔术战的本质应该是‘辩论’
所谓战斗,不过是在嘴皮子无法说服对方时,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才是‘更好的那边’,而采取的暴力手段。
正因如此,魔术师与魔术师之间的魔术战,更像是学术辩论,两边的魔术师不断的编织魔术给对面出题,而后相互见招拆招破解对方的题目,不断循环往复直到另一边的知识技术告罄而落败。
这里插句题外话。
肯尼斯当初打第四次圣杯战争,摆好了阵地得知卫宫切嗣来袭的时候,本来还挺高兴的,甚至在期待对方要如何破解自己这个时钟塔君主布置的‘题目’的。
肯尼斯以为自己来参加的是有战斗内容的魔术竞赛,大体上类似普通人世界的奥数竞赛什么的。
他根本没想到,圣杯战争居然真的是‘战争’。
不过这并不妨碍肯尼斯对‘路明非(达芬奇)’的欣赏。
“敌人是朗基努斯,是挥舞着命运之枪的朗基努斯,因为主的加护,沾染神血的圣枪就是主的化身,而圣杯是主的奇迹,因此只要是建立在圣杯概念下的系统,朗基努斯就绝对不会输。”
肯尼斯的身边,突然传来了某位男性的声音。
“圣堂教会称之为奇迹,但对魔术师来说,这所谓的奇迹本质,不过是一种强度极高的因果律魔术罢了,与其说是一定会赢下圣杯战争,不如说是在开打之前,就已经决定了‘获胜的结果’。”
是韦伯。
肯尼斯看着韦伯,看着这个眉宇间有点熟悉的陌生男子。
“不错。”
肯尼斯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虽然语气里多少有点高高在上的意味。
“你将我的想法完美的说了出来,谈吐如此清晰准确,想必阁下也是非常有名的‘导师’吧?”
肯尼斯的目光扫过了韦伯身边似笑非笑的莱妮丝。
嗯
——完全不认识
虽然名义上是肯尼斯的妹妹,但毕竟是特别远的远亲,莱妮丝本来在埃尔梅罗学派里也只是边缘人物,肯尼斯认识才奇怪。
莱妮丝冲韦伯不断的挤眉弄眼,显然是很期待见证韦伯与肯尼斯的跨时空师生会。
韦伯的手指不自觉的夹紧了雪茄。
终究还是没能将‘韦伯·维尔维特’的名字说出来。
“埃尔梅罗、我是君主埃尔梅罗二世,不过现在的身份是拟似从者。”
肯尼斯自然知道拟似从者意味着什么。
但对肯尼斯来说重点不是这个。
皱眉,而后挑眉。
埃尔梅罗的君主,凝视着眼前自称‘二世’的男人。
“二世?你是想说,之所以跟我接触,是想要自称是我的后继者吗?”
“您遭遇不测的话,我会是您的继承人。”
肯尼斯忍不住嗤笑出声。
“好吧,作为君主你或许算合格了,毕竟这身份到了现代更多的是政治筹码,但想要自称我的继承者?想要以这个身份自居,阁下恐怕是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有自信呐。”
莱妮丝很清楚。
虽然双方都没有明说,甚至肯尼斯那边肯定理解错了,骄傲的肯尼斯肯定不觉得“自己会遭遇不测”。
而是将韦伯的发言视为了决斗宣言。
魔术战的决斗宣言。
肯尼斯自然是知道这个特异点里的玩家们来着不同的时空,以他的性格,肯定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暴毙的情况。
骄傲的肯尼斯认为:未来的自己肯定能创造出一番丰功伟业,既然如此,想要以自己的继承人身份自居的魔术师,那不应该是满大街都有的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莱妮丝忍不住捂脸。
肯尼斯还是太单纯,太想当然了。
别人说魔术战你就真信了。或者说肯尼斯觉得没人敢欺骗自己。这样的存在结局多半会是被背刺,或者用卑鄙的手段杀死他吧?
比起他的才能与成就,他的人格与其说是成年人,倒不如说是个大男孩。
但是
莱妮丝偷偷看了眼韦伯眼中的光芒。
又看了眼无奈的格蕾。
好吧,想要跟肯尼斯堂堂正正用魔术决一胜负的家伙,这里还真的有一个。
肯尼斯看向了舞台。
看向了正在吟唱的路明非(达芬奇)。
“那是各各他的言灵?嚯,这个破招手段很精妙啊,在这样的激烈的碰撞中居然能想到否定对方‘必胜’概念的方法,这个叫路明非的如此精妙的手段,他身上凭依的从者,恐怕是特别著名的魔术师英灵吧?”
肯尼斯眼前一亮。
“十字教的文化传说到处都是,在魔术概念上证明自己是圣子的手段有许多,只是大多难度登天只存在理论可能罢了,但这个魔术师居然随机应变,面对挥舞命运之枪的朗基努斯,通过吟唱各各他的言灵将周围的空间假设成了耶稣的处刑之地。”
韦伯接下了肯尼斯的话:
“朗基努斯是必胜的,所以与其为敌的存在,正在开始之前就已经被决定了‘落败’的结局,落败的结局只要稍加模糊就能等同于‘死亡’,于是,在耶稣的处刑之地,被命运之枪刺中死亡之人的身份,便得到了‘证明’。”
在成为君主之后,韦伯从没吝啬过对肯尼斯的才能的赞赏。
说到底,韦伯能有后来的成就,除了作为教师的才能之外,更是因为韦伯继承了肯尼斯的全部研究手稿,并且,只有韦伯能够完美理解肯尼斯的研究。
即使没有事先打过招呼,双方也能自然而然的在思路上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