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茹以为他们会在觉善寺住到差不多休朝结束,但几天后,谢知非就问她想不想去黎山别院。
黎山别院沈墨茹自然喜欢,冬天洗澡靠毅力,在黎山可以泡温泉,简直杨贵妃待遇。只是她以为谢知非更喜欢待在觉善寺,故而也不敢表现的太欣喜,只是含蓄道:“阿茹没有特别想去,大人想住哪,阿茹就陪着在哪。”
她那点小心思都写在脸上,谢知非哪能看不出来。抿嘴笑了,忽然起了逗她的心。
“唔,我本想,如果你想去黎山别院,我们就去小住一段时间。既然如此,要不就在觉善寺住到回上京吧。”
“啊……”沈墨茹被打的措手不及,心忽然沉了下去。这感觉就好像小时候有次父母给她和兄长买了雪糕,还没吃一口呢,就被她不小心弄掉了,既懊恼又心疼。
“啊……是什么意思?”谢知非笑的颇有趣味,学着她说话。
沈墨茹明白过来,谢知非是在故意逗她。轻咬着下唇,委屈巴巴看着他。
“大人,你明知道是什么意思,偏要逗我。”
怕继续逗下去这个小哭包要掉泪,谢知非忙走上前牵住她的手,笑着柔声哄道:“好好好,是我错了,不该逗我们小阿茹。明日吃过早膳,我们就去黎山。”
“去黎山做什么,在这住的挺舒服的。”沈墨茹恃宠而骄闹起了小脾气,轻轻甩开他的手。
谢知非没有不悦,依旧一脸笑意,执意要牵起她的手,说出沈墨茹最想的,“现在天气冷,去那边可以泡温泉。”
沈墨茹嘴硬:“在这里也可以天天听你跟方丈谈经论道,有意思的很。”
谢知非拿她没办法,揉了揉她冰凉的小手,哄道:“是我错了,阿茹莫生气了,好不好?”
对谢知非的温柔,沈墨茹真的完全没抵抗力。要对这样一个温柔的人生气,太难了。沈墨茹服软了,点点头,嗯了声。
谢知非笑看着她,那搓着她的手的动作并没停下来。
虽然是冬天,沈墨茹仍被他盯的脸发烫了。做什么一边捏人小手一边这么柔情似水看着人。
第二天,谢知非和沈墨茹告别方丈,离开了觉善寺。
山上冷,觉善寺门前的那道百步阶梯结了厚厚一层冰。下阶梯的时候,好几次,沈墨茹差点摔倒。
那么长的阶梯,若是摔倒,很容易直接滚下去。
心有余悸,沈墨茹只得紧紧抓住些知非手臂,整个人几乎是依靠着她一步步行走。
“大人,怎么你不觉滑的?”沈墨茹困惑不已,她长的并不胖,走路还算轻巧,都好几次差点摔倒。但谢知非,却晃都没晃。
谢知非笑着简单解释:“小时候陪着太子练过几年武,步伐扎实。”
“真的?”沈墨茹嘴巴张的大大的,一脸不敢相信,在她的认知里,练武之人都是肌肉发达的大块头,一看就觉得很结实。谢知非身形消瘦挺拔,文质彬彬,丝毫不会把他跟练武联系在一起。而且做阿飘的时候跟在他身边七年,也从没见谢知非动过武。
谢知非哭笑不得,看来是逗了她几次,影响了阿茹对自己的信任。以后是万万不得这么干了。
“傻丫头,我骗你做什么。”谢知非虽然笑着,眉目间闪过几丝惆怅。虽然很快,但一看他就很难挪开眼的沈墨茹自是没有错过。
她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没开口问,当做没看到吧,大人明显不想让人察觉。
其实想想也是,谢家是武将世家,他的父亲更是深得民心的大将军,谢家的孩子会武也很正常。他没使用过,恐怕是父兄的死对他的伤害太大。
“福伯福婶,他们没有孩子?”沈墨茹随便找了个话题,想转移这突然间的安静。
谁料谢知非听到这话,浑身气压骤然变低,思绪似是飘的很远,良久才道:“他们唯一的孩子,是大哥的贴身小厮,当年随大哥一同上战场了……”
不用再继续往下说,沈墨茹也明白这话什么意思。福伯福婶的孩子,当年也死在了战场上。
沈墨茹真想给自己一嘴巴,那么多话题可扯,怎么偏问了这个让人伤感的,让大人去回忆当年。
她的忽然沉默让谢知非收回心神,低下头才看到,沈墨茹耷拉着脑袋,一脸懊恼。
谢知非不舍她自责,停下脚步,轻轻抬起她下巴,笑问:“怎么忽然丧着脸?”
沈墨茹皱了皱眉,小声道:“我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谢知非摇了摇头,道:“傻丫头,与我说话不用顾忌,知道吗?”
到了黎山,福伯福婶见到他们,似乎比上次更惊讶,一个笑着牵马车去马厩,一个笑着接过他们的包袱领着他们进屋。
进到东厢房,福婶反应过来,不知道他们要来,并没提前烧好炭火,便忙去后面的罩房拿银炭过来。
“福婶,我来我来。”沈墨茹抢过生活的工作,熟练的把炭炉点着了。
福婶看着,既欣慰又心疼:“姑娘怎么能干这样的粗活……”
话只说到一半就眼湿了,偷偷转过头擦了擦眼泪。昔日将军府何等风光,单是打理园子的仆人就数十个,更别提伺候人的了。哪可能让未来的二少奶奶干下人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