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意外,西北又有紧急军情传来。
鞑靼人不甘心南下商路被大明堵住,又开始派兵叩关威胁大明,试图让大明朝廷重启西北边贸。
但大明从未有过非战而屈服之先例,鞑靼人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准确地说,就是官兵躲在城塞里不出来,管你在外面怎么叫阵,管你骑兵如何强横,我就是安守城塞,反正城外没多少百姓和牲口,你爱怎么抢怎么抢,抢完我们再收复失地。
有本事你就把三边那些主要关口、城塞攻打下来,挟胜与大明朝廷和谈,强迫大明开通商口岸。
朱厚照以前不懂这些,只知道西北边军将士战功累累,大明九边壁垒森严,鞑子闻风远遁。直到亲历弘治十六年京师大战,他才知道大明边陲如此不堪一击。
这次朱厚照面对的情况,比起以往任何时候都棘手……鞑靼人叩关之际,执掌大明朝政十七年的刘健和李东阳都已致仕,屡次平息边患的“弘治三君子”之一的吏部尚书马文升也已辞职,恰好此时鞑靼人送来一份大礼,让朱厚照头疼不已。
与刘大夏、熊绣等人商议过后,朱厚照拿出个“加强边备”的结论,至于如何个加强法,那就不是他需要思考的问题,主要责任落在三边总督沈溪头上。
此时沈溪刚到居庸关,得知京城发生变故。
刘健、李东阳和马文升乞老归田,刘瑾如愿以偿当上司礼监掌印太监,而张苑等人各有任用……
听到这消息,既在沈溪意料之中,也让他稍微有些感慨,因为这一切都是按照历史进程发展,甚至为以防万一保住亲二叔沈明有也就是张苑一命,他还留下锦囊充当了帮凶。锦囊里的字,乃是他用左手书写而成,提防张苑保管不慎泄密后有个狡辩的机会。
隆庆卫指挥使李频为沈溪接风,特意在居庸关关城内设下酒宴。
如今沈溪已是朝中大红人,刘健和李东阳请辞后谢迁顺理成章成为内阁首辅。而谢迁跟沈溪关系如何,天下人都知晓。
李频知道沈溪次日一早就要离关北上,于是亲自到官驿邀请沈溪赴宴,顺道恭贺。
“……如今刘少傅和李少保同时致仕,谢少傅担任内阁首辅,看来沈大人入朝为阁臣之日已为时不远!”
朱厚照登基后,谢迁以辅导太子之功与李东阳同升少傅仍兼太子太傅,但由于刘健早前几年便已经是少傅,为示尊敬,朝臣多半尊称刘健为少傅,而谢迁和李东阳依然称大学士或阁老,现在刘健引退,谢迁立即被朝臣冠上少傅的尊称。
沈溪打量李频一眼,道:“李将军难道不关心边关军情?听闻这次达延部寇边,出动兵马近万,声势不小啊!”
李频笑呵呵道:“若是以前末将听闻此等消息,必然紧张万分,但现在情况却不同,沈大人往西北接替保国公为三边总制,大人以往率数千老弱残兵,便将数十万鞑靼铁骑击败,现在您手下雄兵猛将无数,难道还怕区区几个毛贼?”
听李频把话说得这般满,沈溪面红耳赤一阵赧然,摇头道:“本官自己都未觉得可战无不胜,你如此说法若被人听去,必然要嘲笑本官……冯唐易老李广难封,这战场上局势千变万化,焉能用以前战绩进行推论?还是要随时关注边关急报,以免事到临头手忙脚乱!”
李频恭维地道:“大人说的是,末将回去后便悉心研究边关之事,若沈大人有何调遣,可随时将末将征调西北,末将愿鞍前马后效命,听从大人驱驰……”
沈溪不想跟李频胡扯,一摆手:“如果没别的事情,李将军请回吧。本官不过是途径居庸关,非宣大总督,跟隆庆卫挨不上边,彼此相安无事为宜。”
李频听沈溪言语中有见外之意,连忙道:“大人说得哪里话?若西北爆发战事,不管是三边还是宣大地区,所有官兵都是要听从大人节制,这是大明历来的规矩。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您就是末将的顶头上司。”
“另外,沈大人在西南平息民乱时,便已是兵部尚书,若在西北再次建功,怕是您回朝之日便会执掌兵部……末将听闻,吏部马尚书请辞归田,兵部刘尚书可很有机会接任吏部尚书……如此一来,您依然是末将的上司……”
沈溪微微摇头:“你想多了,朝廷之事,非外臣应该关心。”
“是,是。”
李频陪笑道,“沈大人说的是,末将已在城中酒楼为沈大人设下接风宴,关城内主要文武官员均已到齐,等大人到了就可开席。”
沈溪皱眉:“李将军果然是有备而来……这宴席本官就不出席了,事情若传到朝中,大臣们会如何非议本官?西北战乱正当时,本官不思社稷,在途径地方时扰民饮宴……恐怕连你都要惹麻烦!”
李频怔了怔,连声分辨:“大人,事情没您说的这般严重吧?这设接风宴纯粹是礼数问题……再者说了,就算不出席宴会,大人不照样要在居庸关内歇宿一夜?”
旁边传来一个声音:“你这都没听明白?沈大人的意思,这接风宴别摆了,出了事大家都麻烦。如果你执意如此,就算沈大人通融,回头咱家也会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说话之人走了过来,李频看过去,发现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