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衿认得她,这女子便是明圣帝养在东西大殿之间佛堂里的莲妃月静安。
只见月静安坐在位置之上,不参与身旁宫妃们的凿凿私语,也不与旁人交话,只是一人独自静静而坐,果是似青莲一般淡雅的女子。
夏子衿一面打量着月静安,一面回想着对这个女子的印象,前世之时她便认得月静安,这女子的一生,也颇有些红颜祸水的味道。
月静安有一同胞姐妹月静澜,这月静澜本是前朝金莱王朝君主的宠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地位,金莱王的皇后体弱多病,若是殡天之后,月静澜是最有希望坐凤位之人。
只是世事难料,金莱长公主之子大将军王夏重拥兵自立,逼宫造反,夺得了帝位,成为今日高高在上的明圣帝。
曾是金莱王贵妃的月静澜,与同为帝妃的月静安因分别享有金莱王朝天下第一才女与天下第一美女的名头,令夏重垂涎不已,逼宫之日闯入二人宫殿,果然也是一见倾心,便也强抢回了自家后宫里头。
夏子衿轻抿一口御酒,不由得摇头感叹,莲妃月静安的命,却是要比她姐姐稍稍好上一些。
或者应该说,月静安比月静澜要能忍。
同为被夏重强抢入新后宫的前朝宠妃,月静澜一身的清高傲骨,即便被夏重以亲女挟持,迫于无奈与夏重有了夫妻之实,也毅然决然在自己怀上夏重骨血六个月之时不知用各种方法自戕而去。
而月静安这么多年以来,却好似忘了国仇家恨与亲姐姐的死一般,像一抹幽魂存在于这后宫之中,说得宠也比不过越贵妃,到底是她自己个儿要钻进佛堂里不问世事,说不得宠又不尽然,明圣帝心中应是有她一席之地,否则这么多年来也不会无人敢动月静安。
许是感受到了夏子衿目不转睛的注视,月静安抬起头来,对上了那双通澈而灵气的眼眸,眼眸的主人对她微微一笑,又不着痕迹地移开了。
月静安面色如常,心底却也瞧瞧地打量起了这个自己儿子一心要娶进门的公主,许是因着对明圣帝的偏见,月静安对夏子衿也没什么好的想法,这会儿虽说比上一回佛堂门缝里的瞧瞧一眼看得真切多了,却也是拿捏不准夏子衿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夏子衿心中筹谋着要如何与月静安搭上线,却不知自己也在被月静安观量着。
“子衿妹妹。”
夏子衿正想着心中之事,身边却有人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她回首一瞧,只见是一位雅致女子,妃色的垂足斗篷包裹住身段,面上挂着弯弯的笑意,如风拂尘般令人舒心。
“二姐姐。”夏子衿行了一个点头礼,诚然一笑。
眼前的二公主夏子涵乃明圣帝与已故的原皇后慕容氏所生,如今已与她亲兄皇长子手下的臂膀顺天府尹正大臣结为夫妻,皆是住在夫家,鲜少进宫里头。
前世这位二姐姐便对夏子衿十分友善,那样多的公主之中,只有这位二公主不在暗地里嗤笑奚落她的出生,反而时常帮衬,只是后来二公主出嫁了之后,二人便再未有什么联系。
而这一世,不知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差错,在夏子衿被明圣帝接回宫中之前,夏子涵便已先嫁人了,以至于之后再皇宫中,夏子衿皆未再见过这位前世对她照拂有加的姐姐。
“子衿妹妹生的俊俏极了,二姐姐我见了忍不住心生亲近,瞧了妹妹许久,才上前搭话。”夏子涵如是说道,眉目中含着笑意,十分亲切的模样。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前世与她渊源之人今生也注定无法擦肩而过,林润玉白娉婷也好,夏子琦夏子涵也罢,无论好坏与否,她皆是记在心中,永难忘怀。
“子衿瞧着二姐姐也好看,让子衿也忍不住亲近。”夏子衿甜甜笑道,对于这个真心待自己如姐妹的夏子涵,不由得报有几分热意。
“如此咱们姐妹可谓是相见恨晚了!”夏子涵莞尔道,“不知妹妹可否介意与我同桌?”
原本右侧的女眷们皆是两人一桌子,公主一列中,多受着夏子琦的影响与逼迫,无人敢与夏子衿同桌,如此一来她一人独占一桌倒是也乐的自在。
夏子涵一番话说得真切,又略带慰寥,眼神向桌上被夏子衿喝了半壶的御酒看了一眼。
只怕在夏子涵看来,误以为她被宫中姐妹孤立,独自一人黯然饮酒,这才过来与她搭话安慰。
夏子衿有些哭笑不得,却也心中暖矣,无论是前世或是今生,夏子涵都一如既往地以真心相待自己。
“自然是不介意的,二姐姐能与我同坐,求之不得。”她欣然道。
姐妹二人同桌而坐,开始时还有些拘谨,有一话没一话地聊着,越是聊着夏子涵便越觉着与这个妹妹很是投契,渐渐地话又多了起来,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天说地,倒也十分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