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小郎,小郎……”/p
p徐佑从噩梦中被叫醒,翻身坐起,斜靠着床头,身上的冷汗如同溢出堤坝的水,无声无息的流淌着。/p
p秋分穿着贴身小衣,手中端着蜡烛,羸弱的火光将她的俏脸一半隐藏在黑暗里,担忧的道:“小郎,你怎么了?”/p
p“没事,做了个梦!”/p
p徐佑抬头,透过窗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夜深如墨,连一点星光都没有,除了山风时而大时而小的呼啸,寂静的有些可怕。/p
p“是不是有事情?”/p
p“嗯,万棋在外面候着,说是郭夫人回来了,要立刻见你一见。”/p
p徐佑已经习惯了晚上跟詹文君会面,就着准备好的铜盘洗了把脸,秋分伺候他穿衣挽发,收拾停当后出门见到万棋,问道:“夫人回来了?”/p
p万棋点点头,道:“郎君随我来!”/p
p詹文君席地而坐,面前放着一张墨黑色的精雕案几,摆放着几盘虽然简单却不失雅致的素菜,看来一路匆匆,连晚膳都没有用。徐佑入了门,径自坐到她的对面,两人如今算是熟稔,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客套和讲究。/p
p“郎君用过膳了吗?”/p
p“已经快子时了!”/p
p徐佑笑道:“晚饭自然是早就用过了,不过看到这里的美食,腹中突觉饥饿……”/p
p“正好多备了一副碗筷,郎君若不嫌,陪我用膳如何?” /p
p“固所愿,不敢请!”/p
p徐佑拿起筷子,夹了一道不知用什么做成的黑色菜蔬,入口滑嫩之极,道:“上品!若是夫人肯赏一杯酒,那就再好没有了!”/p
p詹文君唇角一笑,执起樽杓,为徐佑斟满了一杯雪泥酒。衣袖微微卷起,露出欺霜赛雪的藕臂,映衬着晶莹的酒杯,仿若神仙中人。/p
p“郎君,今日至宾楼里……”/p
p“不急!先用膳,你难道没听过一句俚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吗?天大的事,也没有填饱肚子事大,你等我吃完,咱们再聊不迟!”/p
p一边说着,一边筷子如落雨,飞快的将这盘黑蔬一扫而光。徐佑其实并不饿,但也知道一个人吃饭的滋味是比孤独更可怕的经历,所以故意这么吃相毕露,为的是缓和下詹文君看上去很有些疲惫的精气神。/p
p詹文君以手托腮,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以己身生平所见,不管是豁朗大度,还是矫揉虚伪,世俗间的男子在女子面前,总要或真或假的做出几分道貌岸然的样子来,像徐佑这样洒脱的不是没有,可她亲眼见过的,却是第一个!/p
p“快些啊,再不吃,可就被我一个人吃光了!”/p
p徐佑随手夹了一道菜放到詹文君的碗中,却突然惊觉这何止是不合礼数,简直就是裸的调情了,以他的急智,也顿时不知如何是好。/p
p不是人家亲眷,也不是人家老公,别说两人没有情愫,就是暗生了一点好感,你用过的筷子,夹过的菜,哪个良家女子敢吃?/p
p其实这也不能怪责徐佑,在他以前的那个时代,朋友间互相夹个菜,简直太小儿科了,真玩闹起来,就是用一个酒杯喝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怪他两世为人,总会在不经意间搞混过去和现在的时空,当然,也怪詹文君给人的感觉太自然,让他心情放松,失去了本来该有的警惕性。/p
p詹文君固然性格爽利,但也不会如此放肆,果然她诧异的看了看徐佑,见他表情尴尬,也知道是无心之过,笑道:“谢过郎君,这菜太油腻了些,我素来不喜,郎君但用无妨。”/p
p徐佑顺着台阶就下,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说着还故作小心的将这盘菜往自己那边拉了拉,小气财迷的模样,真是连旁边随伺的侍女都逗笑了。/p
p詹文君扑哧一乐,竟学着他的举动,将另外一盘拉向靠怀的一侧,道:“那盘给了你,这盘可就要给我了……”/p
p徐佑张望过去,皱眉道:“我猜我一定选错了菜……你那一道才是真正好吃的,对不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