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墙坐着的花荼蘼身上属于笔仙的光已经暗淡到几乎看不见了，现在和普通鬼魂差不多的她即使是同类也可能看不清她了。

已经经历了九次人类的召唤，花荼蘼胸前的工作牌已经有了九次裂缝，冥冥之中她感知到，还有一次，这个牌就会彻底裂开，而她的工作也到了终止的时候。

“叮当叮当——”一阵钥匙摩擦在一起的声音响起来，面色极其苍白的花荼蘼抬起头来看着门的方向。

很快，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但打扮精致的女性开门走了进来，她微微低垂着眼眸，浑身散发着疲惫的气息。

没有用手，单脚往地上磕来磕去，很快便熟练地将脚上的高跟鞋脱了下去。

她慢慢走向了沙发的位置，将手上的包随意地扔了下去，然后一边解着衣服一边进了厕所，很快里面便响起了花洒打开的声音。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一动不动的花荼蘼重新低下了头，虽然鬼魂痛过之后便不再有什么大碍，可是那种痛至骨髓、深入灵魂的折磨经过了一次、两次……九次之后，这种痛苦便跟她如影随形一般，她只能咬牙用自己的意志力苦撑着。

……

忽然，一阵悠扬的手机铃声闯进了屋子里，花荼蘼抬起眼开，不出她所料，浴室的门很快打开了，匆忙间裹着浴巾的女人从水雾弥漫中走了出来。

在手机铃声结束的最后一秒，女人手上已经拿起了手机，然而花荼蘼却看见她皱着眉头停顿了。

女人另一只手捂住裹着身体的浴巾结点，她慢慢坐在了沙发一点，低着头，湿漉漉的长发荡下去遮住了一半她的面庞。

花荼蘼不用飘过去看，就知道让女人如此纠结的来电是什么人。

很快，女人就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她扶着额头，看着自己的未接来电回拨了回去。

“喂？”女人有些疲惫但是还是强打着精神地说话，简单开了头，她便点了扬声器，手机搁在一边，自己往后仰靠在了沙发上，根本不在意自己湿着的头发会不会打湿别的。

电话那头响起了花荼蘼这些天也时常从电话里听到的熟悉声音，“诚诚呀，妈前些天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你们也相处了好些时间了，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相处了好些时间——从第一次相亲认识到今天此刻为止，一共七天，两人之间的相处包括一顿午饭、一顿下午茶以及两顿晚饭。

考虑得怎么样？——要不要和这个相处了好些时间的相亲对象结婚？

女人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现在她连眉头都没有再皱一下，只是疲倦地说：“妈，我跟赵先生才认识一个星期，还不太熟，我不想这么早考虑这个……”

花荼蘼看着女人无奈的模样，以她这些天对电话那头的人的了解，她猜，这番话不会被听进去的。

果然——“诚诚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咱们小区里跟你一般大的闺女不是结婚了就是都有娃了，你现在也三十好几了，现在可不像年轻时候可以随便谈恋爱了，结婚这种大事，当然是宜早不宜迟，妈当初找人的时候都给你挑好了，咱们两家的各方面条件那都合适得很，你还考虑什么？”

一长串的话伴随着“对你好”的情谊像是炮弹把女人砸得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