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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 78 章(1 / 2)

林放寻这东西很久了。

上一世和余殊一别后,这块玉从余殊经由一个内官的?交到林放手上,由此流传下来。

他?遍访藏家,渐渐有了点眉目,只知道此物在百余年前转手至海外,历经多年,最终将目标定在了四个家族的华侨身上。

奈何派系复杂、子孙后辈多,他?手?再长也伸不到别人传家宝上去,只能多走几步,一步步缩小范围,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马找过去。

听闻到今日拍卖会的?风声时,他?便隐隐有了猜测这东西会出现,却没想到真的?……

被他碰上了!

林放搭在桌沿的手?在见到玉佩呈出来的那一刻骤然握紧,颈间青筋隐隐可见。

余殊心一冷。

于林放而言,甚少有明显的表情起伏,这种程度的动作变化?在他心里不知掀起了何等滔天巨浪。

嗤。

有这么值得激动吗?

“不就是一块碎玉,你看上了?”余殊压抑着心里的?不悦,假笑道?。

林放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有些?渊源。”

很快,竞价开始。

玉佩虽是残缺,断口处却十分完整,其余的?地方也没什么缺口,若由金器雕琢一番几乎看不出毁坏的痕迹。且玉质好,雕琢工艺上乘,年代久远又是帝王之物,经鉴定后定了一千万的?起拍价。

席间不少人都有要拍的?迹象。

“一千两百万!”

“两千万!”

“……”

林放倒没急着下手?,只在一旁观望着。厅内不少买家一层层加着价,等到三千万时逐渐收了手?。

以一件残缺不全的玉器来看,这样的价格是有些?高了。

最终,只有两位在争抢着本轮的?拍品,其中一位就是隔壁的?唐装老人。

“九号四千万!四千万一次!”

隔壁那位唐装老人一口气加了五百万,另一位角逐者也有了退缩之意。

厅内不少人都回过头来,想看看这位买家的?真面目,为何会对这块残玉情有独钟。

正在此时,林放指尖轻轻敲了下了下桌子,余殊心一紧,身后的宁原已经亮了牌子。

“十号,一亿。”

厅内顿时传来一阵唏嘘。

“谁啊,不是才加到四千万吗?”

“那玉都碎成两个了,好看是好看,也不值这个价吧。”

“疯了吧,谁跟他?抢啊……”

隔壁那位老人竞拍失败,愤愤捣了下拐杖,朝林放这边看了过来。

余殊被宁原的?这一声报价炸蒙了。

林放到底在做什?么……

先是带他?来此处,毫不避讳告知他没有认错,上头那件拍品就是当年他常常佩戴的玉。

接着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和一击必中的决心,甚至都没有和助理商量,直接报出了高价。

是不是早就决定好了,无论对手?竞价到何种程度,他?都要以这样的天价装裱起他?对赠玉者的?情谊?

那片刻前,说要与他一生?相守的?话,是假的?吗?

还是从一开始,林放就在耍他?玩,所有的?好意、承诺、亲密,都是他伪造出来的假象,只为了报前世他?强取豪夺、叫林放负了心上人的仇吗?

余殊一阵头晕,再好的礼数也支撑不住此刻的强颜欢笑,“我有点不舒服,先去休息了。”

林放尾随着余殊起身,只是竞拍尚未完成,他?不便离开,只能示意宁原先去跟着余殊。

玉佩前后事牵扯过多,贸然开口余殊未必会能接受得了,他?本想拿回玉佩后再一一向余殊解释,不想竟低估了余殊心里的?疙瘩。

余殊步履轻快身形敏捷,一出门便提了速,古宅悠远深邃,没多久宁原就跟丢了。

他?一个劲儿往前?走,左转右转也迷了路,忘记先前?是从哪儿进来的。

夜深露重,院落深处有一处池子,水面上凋零的莲花只剩茎秆伫立着,一片残败样。余殊走到池边,水面呈现出月光抚照下他?浅浅的?倒影。

剧烈运动后,余殊的?心跳却依旧死了似的平静着,眼前是林放看见那枚玉佩时难掩的?激动,和千年前他?见自己将玉佩扔入水中时的纵身一跃。

余殊仰起脸,对着寂静的?夜空冷笑一声。

“久闻余殊小友雅名,难得一见,不想倒是在此处有了机缘。”

闻声,余殊回过头去。

方才厅内他?隔壁的?那位唐装老人拄着拐杖正在旁人的搀扶下朝自己走过来。

“您是?”

老先生?未开口,随行的?人介绍道?:“这位是王崇绥先生?。”

余殊一惊,自打上次在微博上回复过王崇绥先生?、得到联系方式通过话以后,还没机会再联系上。

他?于这种人情世故上的?事十分淡薄,也不主动,能遇知音是他的?幸运,但也仅限于此。若非此处得见,要他?前?去拜访先生?,估计要再拖上一阵子。

也不知怎的,余殊见之有股子亲切感,兴许是老先生?醉心古乐、品行高洁的?缘故,不像是平凡无为的碌碌众生?。

他?上前?作揖,问了声好。

“方才隔着屏风,便觉得小友神似,不想老头子我眼力还不算差。”

两人在岸边攀谈了几句,聊了聊古典乐器和唱腔上的?问题。

寥寥几句,余殊便能窥见老先生?的?气度不凡、谈吐非俗,想必是他见识多、阅历广的缘故。

不像自己,草草前?生?,这辈子活着的?几个月,也一直被蒙在鼓中,像做了一场荒唐的?梦。

“方才看到那梁朝旧物,倒让我想起一件趣事。”

余殊侧目。

“梁献帝第三子,襄王殿下,恰与小友你同名。”王崇绥缓缓道?,“无冒犯之意,只是方才见你那同伴对那件旧物势在必得的?样子,颇有此感。可否容老头子多问一句,其中可是有什?么渊源?”

渊源?

确实有,只是与他?无关。

余殊尚未来得及回答,不速之客便到了。

林放额间汗珠绵密,脸颊微红,像是跑了许久的?样子,眼中满是着急,与片刻前的?淡定从容对比鲜明。

余殊别过头去,目光落在水面上,不愿理睬。

身后林放与王崇绥寒暄起来。

王崇绥目光在两人间徘徊,像是懂了什?么似的,大笑着摇了摇头,“也罢,这物件本不该是老夫的。”

遂摆了摆手?,离开了。

月光抚照水面,微风吹过,泛起了涟漪,惨败的?莲叶茎秆也随风耳洞,摇曳生姿。

和王崇绥聊了会儿,余殊心情已不似片刻前一片死水,却始终不想抬眼看林放。

他?向来一心待林放,不求回应也就罢了。可若要他?在这份纯粹里添上些?别的什?么,那他索性便趁早断了。

身后的人走近了些?。

林放的掌心贴在他手?臂上,“这边风大,随我回去罢。”

余殊手?插在口袋中,并不理会。

“生?气了?”

耳边,林放低沉的?嗓音拂过他?耳畔。

未及余殊推开,肩膀上就一重?,林放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双臂环过他?的?颈脖绕到他身前。

“起开……”

林放惯会装死,从前明明一副好身手,却总藏着不漏,余殊下意识以为他?力?气不大很好推开,这会儿使劲全力竟是纹丝不动。

林放不顾他的?抗议,双手?放在余殊身前,他?这时才发现,林放手中多了一个木盒子。

他?将盒子中的玉佩取出来,在余殊身前晃了晃。

压下去不久的?火气又烧了起来。

余殊一把抢过玉佩,想扔出去。

挥出去的?手?停在了身前。

上一次,就是他将玉佩摔碎的。

物件无罪,好不容易挺过了千年的风霜,再受这无妄之灾,也太可悲可怜了。

一如他?自己。

从地狱深渊中走出来,孤零零地挣扎、适应新生活,却与林放相逢。

就在他以为命运眷顾、得林放相守时,却发现好像这又只是一个玩笑。

余殊腾出一只空着的?手?,拽开林放环在他身前的?胳膊。

“放开。”

林放未动。

急促的?呼吸喷洒在余殊颈间。

“世子几次三番戏弄我,还不够吗?”

背上一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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