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门左边城墙上,此时已悄悄的多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大腹便便满面油光的中年人,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似乎心情极好。
但只要仔细的看去,就能发现,中年人的眼里藏着深深的恨意。
这人正是金华张家张百万,也是张家如今的家主张元山。
他身后半步站着一位持刀汉子,身材彪悍,气机凌厉,是张家护院家将首领张镇岳,江湖中极有名的二流高手顶尖人物,一把金背大砍刀很有名气。
这汉子号称镇岳刀,能以名为号,代表着战力得到江湖普遍认可。
这种高手,不说威震一城,至少能镇压一县,谈不上开拓进取,守成是绰绰有余的。
真论起来,张镇岳比衙门的洪琛捕头还要强上一些,跟狼牙匪寨首领薛霸相比,也已经相差不多了。
张家在金华城能把产业做大,各种手段生冷不忌,当然有着他们自己的力量。
他们的势力比起官方和白虎堂自然不够看,但由于金钱开路,很是收拢了一批亡命护卫家小,却也不可小视。
再加上张元山平日里又惯会做人,常常花费大把银子结交地方。
所以,就算是金华城中各大势力,也都不会刻意去对付他们。
不值得去针对,真要对付反而会让自己伤筋动骨。
此时,张镇岳的身后还跟着二十余位执刀执剑的江湖汉子,全都是满面杀气,体魄强横精气充盈,跃跃欲试的看着城下。
他们的神色很轻松,因为家主已经说了,这一次只是看戏,并不需要他们上阵厮杀。
或者说,只是让他们守在一边做个样子,护卫家主的安全。
见到一溜金芒黄影在城门口一闪而入,向着城内街道遥遥远去,那肥胖中年面上陡然升起一股疑惑:“那女人放出了什么东西,似乎是……”
“一只小狗,一只金毛小狗,跑得真快。”
张镇岳转过头来,眼神有些凝重道:“我看,那小狗与魏进总捕头的爱犬有些相似,它怎么会跟着宁家车队呢,还听别人指挥?莫不是,宁家跟官府还有什么纠葛?”
张元山脸色微微一动。
身旁一个汉子接口道:“应该只是相似而已,听说魏总捕日前捕贼之时,遇到了扎手的硬点子,被打得重伤垂死,如今已被送往崂山道出云观山门疗伤,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出现……这小狗就算是跟他有关,也济不了什么大事。”
张镇岳笑道:“我看也是,老爷不必担心,那女人临阵之前放狗,定是想进城搬救兵,而能让她信心十足,求救的人,都不用猜了,一定是宁文靖。”
“宁文靖!”
张元山眼里泛出凶光,冷笑一声道:“如果是找他那就更好了,老夫设下这个局,不惜花费人情请动左千户在城门不远处动手,就是想要困其家眷,制造出危险局势,引出这穷书生……他不来的话,反为不美。”
这话里面藏着深深的恨意。
在张元山的心里,只是杀几位乡下妇人,或者砍死一批人市场上买来的家丁仆从,怎么也不可能出得心头一口恶气,报仇也报得不爽利。
但偏偏那书生一进城就买了大宅子,把自己藏了起来,这就有些难办了。
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银两,而且还好死不死的买在了城东靠近府衙不远处。
那里无论是捕快营,还是聂府家将亲兵,想要出动都是很方便的一件事。
最棘手的当然不是这个。
听说那书生的武艺极其强横,真的单打独斗,或者用江湖高手偷袭,都很难对付得了他。
很有可能会让他瞅着机会逃掉,从此鸿飞冥冥。
而左千户卫所的兵马,又没有办法进城帮忙,聂文臻就算是再大度,也不可能让这些丘八混入城中搞事。
一个不防起了歹心,他这个知府乐子可就大了。
这样一来,张元山也就只能在城外设计。
相信聂知府也不会阻挡。
想到聂知府,张元山嘴角微撇,他已经看到了聂府的一些家将正在城墙另一侧。
其中有一人打马狂奔,想必正是前去报信,就是不知官府会如何应对了。
不过,无论是怎么应对,左明月可是有着正当剿匪理由的,又是在城外,并不害怕这些扯皮的事情。
“不是叫他们围而不攻,造大声势、吸引来援吗?左明月这是在做什么,想把那些人一次性杀光,然后就完事离开?”
“只是一百骑的冲阵试探,左千户本阵四百余骑并未出动,已经停下来了,老爷放心就是,他也许只是一惯的谨慎行军。”
张镇岳赞叹道,也只有这等领军老手,才可以轻轻松松的把盘踞狼岭的狼牙匪徒赶尽杀绝。
其人用兵沉稳老到,不急不躁。
就算是对面车队之中隐藏着高手,也很难翻盘,这一次宁姓书生是真的有难了。
听到消息说,那书生一招就杀了狼牙匪道薛霸,这威风生生的把自己也压了下去,家主之所以不让他张镇岳带领手下摸入宁家静园动手,张镇岳其实明白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