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夜微言心意已决,严弘文知道自己多说无益。
但是严弘文心中执念在不停翻滚,他真的很想问皇上一句,“西北的百姓怎么办?我们等得起,但是他们却等不起!”
但这些话几次都到了嘴边,严弘文却没有勇气说出来。
严紧紧咬着下唇,他勉强不让自己吐出哪怕一个字。他太用力,嘴里尝到一股微甜的铁腥味,竟是连嘴唇都咬破了。
这次进宫面圣,严弘文没有从夜微言那里听到哪怕一句对西北灾情的担忧。
夜微言对西北百姓的冷漠让严弘文心寒,那种表现在面上的冷漠,看不到丝毫同情,更别说缓解灾情的措施,什么都没有。
这些都是严弘文在来之前没有料到的,他只觉得心神俱疲,好像之前所有说过的话都只是在浪费口舌而已。
严弘文抬起头想最后看一眼夜微言的态度,兴许还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但他的目光先扫到了御案。
花费他好几个通宵才起草完成的奏折,此时就被随意的丢在角落,很可能在他走之后,就不会再被人翻开看了。
严弘文的神色有几分自嘲,眼神也暗淡下来,脸上看不出一点神采。
大概是感受到严弘文的的失落和不满,夜微言斟酌片刻,又开口感慨道:“朕是一国之君,凡事都要从大魏出,还望驸马能够以大局为重才是。”
严弘文身形一震,根本无法反驳,只能拱手点头,恭敬地应道:“微臣明白,臣谨遵旨意。”
夜微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严弘文咬着牙,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夜微言的身份是皇上,不然也不会拼上这条命也要进宫面圣。
因为整个大魏国只有夜微言才能出面治夜微澜的罪;
也只有夜微言的一声令下,才能解救西北百姓。
但正因为夜微言是皇上,所以他才要从大局出,才会做出此番决定。
可是严弘文却无法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
如果皇上说的“大局”是以牺牲百姓利益甚至生命为代价,那在严弘文看来就是本末倒置,只会让人愈寒心,万人之上的皇帝竟是如此冷漠无情!
严弘文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御书房的,心不在焉地告退之后,他就浑浑噩噩地出了宫门。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也已经坐上了马车。
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都是夜微言在御书房说过的话,每一句都被严弘文牢牢记在了心里,一字不差。
严弘文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如果他没有进宫去见皇上,没有将奏折和西北之事和盘托出,或许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意志消沉。
自然而然的,严弘文想起了梁霄对他说过的话。
想到这,严弘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果然什么都被梁霄猜到了,就连这个结果,他肯定也早就知道了。
但严弘文自己偏偏不信邪,他被自己心中那股所谓的“正义之火”烧昏了头脑,满脑子想的都是以一己之力弹劾夜微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