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被这句话问的猝不及防。
或许是因为关心则乱，他也不知道自己凑到沈上清身边做什么。
按理说，连沈上清都应付不了的局面，他肯定也没能力应付。
沈上清深吸了口气，凝声道：“把寻王印借我。”
沈默忙不迭的拿出寻王印，随后忽然面色微变，又闪电般收了回来。
“你不会是想跟天魔同归于尽吧？”
沈上清静静盯着他，并没有开口。
沈默大声道：“你疯了，祖奶奶还在下面看着呢，她好不容易才醒过来，不行，我不借！”
此时，周围几个魔王已经围拢过来，沈上清反手将七子剑钉在地上，周围的领域瞬间变得稳固，化作一股能量短暂抵挡几位魔王。
“这是我的事情，你不必在意。”
“屁！”
沈默道：“这是我们沈家的事情，只要你沈八一天还是沈家人，就必须按照祖宗的规矩办事。
沈家祖训说了，家中一切事物家主做主，我爹是家主，我是副的，所以我管你。”
沈上清紧皱眉头，却是没再吭声。
索性拿出了传送阵，沈默想要就在这领域之中建造一座传送阵，将沈上清送离这里。
这样一来，战场或许会一面倒，但至少沈家这面旗帜还在，钟凌雪也不用殉情。
至于沈上清走后会如何，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用吞噬这个天赋，去跟天魔同归于尽，他希望那个人是他。
反正，他已经吞过一个了，不在乎再多一个。
此时，领域即将破碎，祖孙二人在八位魔王强者的包围下，在劫难逃。
沈上清深吸了口气，“你刚才叫我什么？”
“额……”
沈默别过头，有些心虚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想办法抵挡他们一会，你还能恢复一下吗？”
沈上清没说话，但显然信不过沈默。
远处，那领域像一个破碎的蛋壳。
最先突破领域的，是鹿驯魔王。
望着重伤的沈上清和沈默，鹿驯魔王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杀念，不等其他魔王强者突破防线，朝祖孙二人杀来。
沈上清目光一寒，六道分身瞬间出现在他周身，闪电般来到鹿驯魔王身边。
轰隆！
六道九绝剑分身瞬间爆开，即便是分身，实力也不容小觑。
更何况，是六道分身同时去针对一个鹿驯魔王。
当分身爆开的瞬间，鹿驯魔王便被淹没在璀璨的金光中。
与此同时，沈默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带着他离开了爆炸区域。
再回头，金光散去，沈上清的六道九绝剑分身系数消失不见。
鹿驯魔王还顿在半空，准确的说，是那金甲还在，但里面的鹿驯魔王，浑身骨血都被炸烂了。
沈默和沈上清，乃至其他魔王，也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波及。
再踏出虚空时，祖孙二人已经在城池上方的万米高空。几位魔王在城池下方，距离他们还有几千米高度。
沈上清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寻王印借我。”
沈默依旧轻轻摇头。
“先祖，就算要跟天魔同归于尽，也轮不到你，我才是寻王印的传承者，我去吧。”
沈上清神色有些古怪，“你是不想让我去吞噬他们，所以才不肯借我王印？”
“不然呢？”
沈默额头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沈上清目光闪烁，淡淡道：“我的生死，重要吗？”
“你这不是废话？”沈默翻着眼皮。
“叶寻是我杀的，沈惊鸿和叶红提，也是被我所杀，还有当年的神武殿恩师，以及数不清的无辜之人，就连雪儿……”
沈上清深吸了口气，目光眺望远方，眼底带着无尽的沧桑。
“我的存在，只是为了偿还当年所犯下的罪孽，对人间，对九王域乃至对沈家，并没有太多情感。
所以，你不必太在意我的生死。”
沈默闻言沉默下来，平静道：“就算要偿还罪孽，至少也要留给世人一个真相，不是吗？”
沈上清忽然露出一抹笑容。
“我没有要与魔王同归于尽，寻王印里有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
沈默一愣，有些不相信。
他用了寻王印这么久，可以说对这枚王印了如指掌。
如果里面有东西，他又怎会发现不了？
沈上清淡淡道：“你不知道，王印内部，亦有浩瀚世界么？”
说话间，沈默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寻王印便径直飞向了沈上清。
这一幕，看的沈默满眼震撼。
自从老老叶坐牢之后，他就彻底成为了寻王印的主人。
这还是王印第一次脱离他的掌控。
下方，几个魔王强者还在迅速升空，打算追杀沈上清。
沈上清拿过王印，将一滴金色血液滴在王印的‘寻’字上。
下一刻，沈默看到沈上清身前多了两道身影。
他侧目望向那两道身影，竟是一黑一灰，两个一模一样的沈上清。
除了和沈上清颜色不同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分别。
沈默猛然瞪大眼睛，望着那两个沈上清，内心竟然有种害怕的感觉。
在他望向那两个‘分身’时，那两个分身也十分冷漠的瞥了他一眼。
这种冷漠，和沈上清本身那种生人勿进的气质不同，给人一种极其阴冷的感觉。
这两个分身，嘲讽且怜悯的望着沈上清，仿佛有属于自己的意识。
分身沈默见过不少，他自己也会九绝剑，并且比沈上清多了两道分身。
等等……
九绝剑！
沈默心脏仿佛停了一拍。
这两个分身，不正是九绝剑的分身么？
他先前还以为，沈上清天赋不强，所以只修炼出了七个分身。
现在看来，这两个分身，背后可能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先祖，他们……”
沈上清没吭声，而是静静望着那两个仿佛并不受他控制的分身。
那灰色的分身还好，那漆黑的分身身上，散发着极致的邪恶与冰冷光芒。
“你知道我们要什么。”
其中一道分身淡淡开口。
沈上清平静的取出上清宫，交给了那黑色分身，又将上清令，交给了那灰色分身。
两道分身各自冷哼一声，没再看一眼本体与沈默，径直朝下方的几个魔王飞掠而去。
当沈默再望向沈上清时，他看到这位先祖脸上带着一丝落寞与寂寥，与这片苍茫昏暗的天魔大陆，仿佛融为了一体。
“你猜的没错，他们是我的分身，也是我一生中，付出的最惨重的代价。”
望着那远去的黑色与灰色身影，沈默在这一刻，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所以……是他们，杀了老老叶？而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