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闫回去后便按时上班,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可是,到了第三天她便觉得呼吸困难,无论做什么都静不下心来。
晚上一个人在家吃饭,脚趾不小心撞到了桌腿,突然忍不住掉泪。
她想肯定是因为十指连心,真的疼。
——
那天她在上班,听同事说外面有人找,等她出去便看到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坐飞机太久,西装有点皱了,只是一点点,但是放在平时一丝不苟的男人身上,恐怕也是难以承受吧。
隔着一道玻璃门,傅厉刚接过她同事给的水喝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后的女人。
她穿着蓝色的衬衫配黑色的长裤,一头长发都拢在脑后,露出干净的脸蛋,一双眼发烫到晶莹剔透。
傅厉喝完水,站在门外看着她,等她自己走出来。
随后朋友开玩笑说是不是男朋友,戚闫笑了笑,说:“老乡!”
他们从公司出来,站在外面却都不言不语。
戚闫想过他会找来,但是他真的找来的这一刻,她心乱如麻。
爱尔兰的天气不像是国内那么炎热,但是对此时的男人来说却有点不适应,他脸上透着一股子疲惫。
“你来这里……”
“出差!”
哪怕是过了几年,他的借口都是一成不变。
戚闫稍微点头,像是以往那样认可他的话。
记得那年她在南方,每次见他,他也是这样的借词。
心里还是有点涩涩的,她转眼看那个烦躁的男人,然后低声道,“住在哪个酒店,要我送你过去吗?”
“听说你的住处很宽敞!”
傅厉扭头看她一眼,浅浅一笑后说道。
戚闫心尖一颤,随即却又望着远方,“但是我那里不太欢迎外人。”
外人?傅厉又看她一眼,“那就找个地方坐坐吧!”
戚闫也不敢说别的,两个人在附近找了家咖啡厅,一个人不多的时间段,就他们俩在里面,上了咖啡后傅厉依旧打不起精神,先端起来喝了点,然后才又稍微抬眼看她。
“看来你也是不打算回去了!”
傅厉说起。
戚闫默默地看着他一会儿,正在猜测他可能前几天没睡好,听着他的话回过神,低声问,“你什么时候打算把虔诚还给我?”
傅厉轻笑了声,然后又继续喝咖啡,他实在是乏的厉害。
“我记得我好像说过,你回去,虔诚就是你儿子,你既然想留在这里,想必是早已经做好了丢下他的打算!”
傅厉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周边的环境,这家咖啡店并不大,但是看着倒是挺别致的,不知道她以前是不是常来。
其实她怎么可能常来?除了公司的咖啡,她都在家喝便宜的速溶。
谈到这件事,她就该做好被伤的打算,戚闫这时候才想起。
“我上次跟你说我交朋友了你还记得吗?当时你不信,这次我回来,他跟我求婚了!”
戚闫说着将一直放在桌子下的手拿到了桌子上,一枚花光了她所有积蓄买来的素戒带在她的手上。
傅厉低下眼,幽暗的眸子终是看清了她手上的东西,一股寒气从心而生,向周遭逼去。
“他人很不错,虽然不像是你那么有钱,但是平平淡淡才是真嘛,而且他对我也是真的很不错,也愿意接受虔诚,我来到这里就认识他了,平时家里有事都是他去帮忙,所以我是真的不会再去丰荣了,除非,是去接虔诚。”
她从容不迫的跟他说着那个男人有多好,像个知进退的好女人,温温柔柔,谦虚懂事,但是她对面坐着的男人却始终不发一言,只是看着她的眸子越来越锋利,像是针尖那样狠狠地逼向她的眼内。
戚闫还是微微笑着,柔声跟他讲,“我的确早知道你不喜欢戚宝珠,也明白你是因为知道虔诚的存在所以想要接受跟你格格不入的我,我很感激,可是厉少,我们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喜欢这个地方,想要留在这个地方,当然你若是愿意把虔诚还给我,我也会感激不尽的,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们只能走法律程序了!虽然,希望可能很渺茫,但是作为一个母亲,我还是想要试试。”
傅厉有那么几个瞬间是想要直接扑过去扇她几巴掌的,但是最后他却只是一笑置之。
“很好,你还有些自知之明,戚闫,我没想到你还知道自己配不上我,你有这点认知很好,但是你想跟我在法庭上抢虔诚这件事,你尽管来!”
傅厉突然站了起来,被气的差点站不稳再坐回去,闭了闭眼好不容易稳住心神,转身便走。
戚闫依旧坐在那里,看着对面那张已经空了的椅子,她面上是平静无波,内心却是波澜壮阔的,她不知道她那些话说出来他是信还是不信,还是,恨上她,她只是逼着自己说的,尽量的像是真的。
很好!看来他是信了!
她转眼望着外面,那个男人从窗口经过,再也没有回过头。
就这样,他们实实在在的恨上了对方,以后不再有任何瓜葛,形同陌路,这样,也挺好的。
——
只是爱尔兰太多雨,半个小时后,当她撑着伞要回去的时候,看到在路边长椅里坐着淋雨的男人,还是停住了脚步。
他像是完全不知道下雨了,就那么冷冰冰的坐在那里,一双手抵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戚闫的心像是一块死肉在搅拌机里被反复的搅拌着,搅拌机里的刀子可能已经用了太久,钝刀子割肉,疼的她死去活来。
要走过去还是还是去替他撑伞便成了一道选择题。
不过她比谁都知道,让一个人放弃的最好方法,就是狠心。
于是她不介意让他再恨她一些,低了头不再去看他,迈着坚定的步子狠心的往前走。
爱尔兰的雨不像是国内北方夏天的雨,雨点打在身上是冰凉的,他生病虚弱的倒在她面前的情景浮现在眼前,她的脚步越决绝,回忆就越强烈。
她以前只知道自己很没用,却不知道自己的心竟然可以这么硬如磐石。
她回到家,翻箱倒柜的找出以前的手机号,找到他秘书的号码。
“出差?老板的确让我订了去爱尔兰的机票,不过他应该是去找戚小姐的吧?”
她打给秦若,秦若证实了她的猜测,她失魂落魄的挂了电话,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他客死他乡……
戚闫心跳的越来越快,天黑下来的时候外面还在下雨,她觉得自己快被自己的责任心给凌迟。
可是如果跑去找他,那她下午说了那些话不就都白费了吗?
她在爱尔兰的手机响起来,戚闫看着是来自丰荣的号码,顿时想到一个人,身心的绷紧。
那个人明明不是她家长辈,可是每回相见,却都叫她不自觉的紧张,对那个人,她除了敬畏便也只是敬畏了。
几分钟后她从家里跑出来,他已经不在那个地方,戚闫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就好像,茫茫人海,而他终于消失在她眼前,让她以后再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