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
当他李天策的屠刀落下时,也就不要嫌太疼。
……
上午十点半,抵达渝州,又兜兜转转一个多小时,才到叶天青下葬的墓园。
看着叶天青的坟,李昂变得无比沉默。
坟前是一个数百平米的广场,广场上竖着叶天青的雕像。
雄伟英武,气概凌云,栩栩如生。
叶天青死时,军衔只是大校,死后追封,也仅仅擢升少将,并没有资格立雕像。
这座雕像,是叶天青死后第三年,渝州地方上才给叶天青立起来的。
那时李昂率十万天策男儿,在捕鱼儿海大破拓跋轩辕八十万大军,打出了一场国朝八百年来未有的大捷。
克复北境,彪炳史册。
战后论功行赏,大皇帝陛下除了擢升李昂为北境大都督,还要封他为镇北公,世袭罔替。
帝国自三百年前七王之乱后,再不册封异姓王,“公”已经是非皇族能够获得的最高爵位,李昂却是拒绝。
转而要求大皇帝陛下,将“镇北公”这个爵位,封给已经死去三年的叶天青。
此事自然不合体制,引起朝野上下诸多非议,不过大皇帝陛下,最终还是允了李昂。
如此叶天青才有了资格竖立雕像,供后人瞻仰。
叶天青也是国朝八百年来,唯有一个死后还不断加官进爵,自从三品一路封到正一品的。
在打莽苍山那场绝户战之前,李昂跟叶天青承诺过,如他战死,他李昂日后获得的一切荣光,都将分给叶天青一半。
天策军副帅,也将永远都是叶天青。
李昂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可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做的再多,叶天青也不能再活过来。
这五年,李昂无数次想来祭拜叶天青,却一直没有成行。
不是他李天策薄情寡义。
而是始终无法去面对。
打那场绝户战的人,本该是他。
叶天青是替他去死的。
“天青,来看你了。”
李昂抚摸着叶天青的墓碑,目光苍凉。
“天青啊天青,你个狗日的,骗得老子好惨!”
“当初不是说好了,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玩最猛的枪,喝最烈的酒么?”
“当初不是说好了,咱两兄弟要一起把拓跋轩辕、袁天野、陈龙象这些所谓的天下名帅,按照地上摩擦摩擦再摩擦,胖揍胖揍再胖揍,揍得他们亲娘都不认识他们的么?”
“当初不是说好了,要让那些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英雄看到我们就尿裤子的么?”
“你就这么壮怀激烈的死了,以后这些事老子就得一个人去做,这也就罢了,老子还得把你那份一起算上,老子不累啊?!”
平日里冷淡自矜,从不吐脏字的李昂,就那么坐在叶天青坟前,一边喝酒一边骂。
“妈拉个巴子,老子允许你死了?你个狗日的,到底听到没有?我是你长官,老子命令你活过来!”
“喂,别不说话啊,那算老子求你,天青,我的天青哥,我在骂你喂,这你也忍得住?不爬起来抽我俩耳刮子?!”
李昂骂着骂着,眼眶就便很红。
郭破在旁看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泪却就这么夺眶而出。
这位凶名威震天下、像机器多过像人的河间瘦虎,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还会流泪。
他是真的难受。
先生这么优雅清绝的人,能一口气骂这么多脏话,心中得是多苦?
先生对自己,对高哥,对唐斩、对白玉兰,对三十万天策军,从来都是宽厚威严的兄长角色。
也只有天青副帅,能让先生心甘情愿叫一声兄长。
郭破鼻翼传来冰凉的感觉。
他抬头望天,是在下雪,漫天白色的花,飒飒而下。
郭破连忙撑开一把黑伞,要给李昂打上。
李昂摆摆手,示意不必。
雪花很快就落满他身上。
兄埋泉下泥销骨,弟寄人间雪满头。
叶天青死后,他李昂在这世间,再无兄长,人间大悲凉,有能过于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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