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楚楚下巴放在许不令肩膀上,盯着后方模糊不清的雪夜,马匹颠簸,被搂着后腰贴的很紧,连衣襟都积压变成了扁扁的两团儿。
形式危急,钟离楚楚被当前局势吸引注意力,连方才捉奸在床的事儿都抛去了一边,根本没注意这些身体接触。
但你追我逐也没什么可看的情况,琼鼻又贴着许不令的长发,淡淡的幽香,从许不令脖子和头发上,传入了钟离楚楚的鼻尖。
香味很特殊,全天下独此一家。
钟离玖玖所有东西都是自己研究的,用的香粉也是一样,钟离楚楚从小闻到大,再熟悉不过了。
钟离楚楚眼神稍微恍惚了下,在香味的冲击下,出现了短暂的失神。
方才他和师父就是这样吗……
怎么可以这样……
钟离楚楚身体猛的一僵,继而往后移了些,想要和许不令分开些。
许不令自是不明所以,怕钟离楚楚掉下去,用力搂着水蛇般的腰儿,叮嘱道:“楚楚,别乱动,咱们这是逃跑……”
钟离楚楚挣扎的动作僵住,又被拉回了现实,咬了咬牙,重新靠在了许不令肩膀上。想要扫开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可乱七八糟的画面不由自主的出现在脑海。
就像我现在这样抱着,师父坐在许不令怀里,两个人……
许不令也觉得很香吧……
师父的笑脸和许不令的面容交织在一起,仿佛能听到他们彼此的欢声笑语和喘息……
难以表述的情绪冲击心神,却又不能躲避,只能闻着许不令熟悉的香味,无助的承受着这种心理上的摧残。
钟离楚楚再也克制不住,没有动弹,趴在许不令肩膀上,泪水弥漫眼帘,无声的滚了下来。
许不令看不到楚楚的脸,也没发现楚楚又哭了。他抱着楚楚让她坐稳,眼神扫向前方的野原,发现一个土丘后,开口道:
“夜莺,左边。”
走在前面的夜莺无需询问,便迅速调转方向冲入了田野,快步奔过雪原,从土丘上跳了过去。
许不令紧随其后,越过土丘后便取下了铁胎弓,说了声:“楚楚,坐好”后,回身开弓,瞄向了后方的土丘。
三石铁胎弓,力能中石头没簇,寻常箭士根本拉不开,也就边军的精锐弓弩手能用这玩意,许不令抢下这把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过三石弓对于许不令的力道来说,还是轻了,几乎没有任何用力的动作,便弯弓如满月,把铁胎弓崩到了极限。
无论是军卒还是世家子弟,‘骑射’都是必修的功课,在军伍中甚至比个人武艺还重要,许不令的箭术自然是从小练的,火候自不用说,在黑城便展露过一次,射程之内基本上指哪儿射哪儿。
双方距离约莫两百步,因为土丘的隆起,都暂时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追赶的宋英发现许不令蹿入田野,猛夹马腹跟着冲出了官道,双眸锐利如鹰死死锁住许不令的背影,在许不令越过土丘后,便侧耳倾听土丘后的动静。
司徒岳烬双眼微眯,从背后取下了九环大刀,沉声道:
“当心有诈。”
“马未停,继续追。”
宋英沉声回了一句,一马当先冲上了土丘。
只是宋英刚从土丘上方探出头来,横风中便传来尖锐破风声响。
宋英和司徒岳烬脸色同时一变,没想到许不令竟然暗箭伤人。已经冲出土丘,人马巨大的惯性不可能停住,两人本能矮身躲避飞来的箭矢。
可许不令也是武魁,知道一支箭奈何不了宗师级别的高手,光靠肌肉记忆就能听声辨位躲避。
许不令开弓射出的羽箭,瞄的根本就不是马上的宋英,而是刚刚从土丘上飞跃而出,露出四蹄的烈马。
锐利箭镞带着一点寒芒,几乎贴着土丘上的积雪飞过,落点之处正是即将落下的碗大马蹄。
武魁的反应再非人,也是本身的武艺,总不能把胯下马匹也练得的能听声辩位、踏雪无痕。
这拉满弦的一箭,只要射中必然从马腿上一穿而过,再好的马也得当场趴下;没了马光凭两条腿追踏雪马,想想都知道累死也追不上。
宋英反应极快,听见声响便发觉了不妙,用的不是马枪等长兵器,只能在马匹腾空越过土丘的瞬间,腰间雁翎刀出鞘,直接掷了出去,刀锋速度堪比强弩,半道准确无误截住了羽箭。
飒飒飒——
腾空烈马四蹄尚未落地,三声弦响便又接踵而至,在宋英截住第一箭的时候,后面三只羽箭已经破空而来,标准的连珠箭,瞄的是烈马的四条腿。
江湖上用箭的极少,这阵仗把司徒岳烬都给惊了一下。
宋英眼中显出几分错愕,常年和江湖人打交道,这种对战方式显然没有太多机会领略。眼见三支羽箭同时袭来,宋英咬牙从马背上飞扑而出,凌空两手抓住羽箭,同时一脚扫开了最后一只。但这么一来,人也落在了雪地上。
宋英落地后,马匹擦肩而过,他并未重新上马,而是高声道:“司徒公,你骑两匹马追,我随后就到。”
一人双马或者三马,是骑军中比较奢侈的打法,两匹马换着骑,基本上没有追不上的对手。
司徒岳烬点了点头,纵马飞驰间,左手抓住了宋英坐骑的缰绳,挂在了马侧的挂钩上。
羽箭再度袭来,司徒岳烬翻身挂在了马侧,凭借四尺大刀的长度,准确无误用刀尖挑开了射向马腿的箭矢。左右翻身腾挪心云流水,骑术显然也是世间少有。
许不令见此,没有再浪费羽箭,收起弓箭,带着夜莺往东方继续奔行。
宋英看着四匹马先后远去,吐了口唾沫,收起了雁翎刀,朝天色打了一根传讯烟火。
稍微等了一会儿,狼卫追了上来。
宋英让部分狼卫下马,然带着后精锐部下,一人三马,再次朝早已经失去踪影的许不令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