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堂峪东邻雁栖湖,南靠前朝古寺,地处两山之间,长约二十里。谷底雁栖河水横穿而过,山坡石瀑造型奇异,龙潭碧水清澈,富贵豪绅多在此修建宅院,以做避暑郊游之所。
时值冬日,寒风萧索,未到赏景的时候。神堂峪内外人影稀疏,山野间盖着皑皑白雪,沿河小道上,钟离玖玖牵着大红马走走停停。
从消息贩子口中得知许不令来了神堂峪,钟离玖玖虽有疑虑,但江湖上的‘白纸扇’能博得三教九流的信任,便是因为拿了银子就会按规矩办事,长安城的陈四爷都能为了客人安危和狼卫起冲突,更别说在范阳郡扎根多年的刘武了。
只是钟离玖玖跟着线索来到神堂峪,入目空荡荡的,冬日既无美景也无游人,沿途打听,得到的结论也是模棱两可。
钟离玖玖不清楚许不令来神堂峪的目的,也只能继续往谷内走,想去深处的龙潭看看,那里风景最美,只要来了神堂峪的人一般都会过去。
来到神堂峪的入口处,路边一家茶肆开着门,遮雨棚下两张桌子都是空的,只有个年轻伙计坐在门口,脚下生着火盆,搓着手左右观望。
瞧见钟离玖玖后,年轻伙计露出几分笑容,开口道:
“姑娘,要不坐下歇歇?今年份儿的雨前龙井,其他地方可没有……”
寻常招揽生意的话语,钟离玖玖停下脚步,想了想,在茶摊的桌子旁坐下,含笑道:“小哥,这两天有没有一个骑马的男人进神堂峪?个子高挑,马很俊,应该带的有随从……”
年轻伙计起身提着茶壶,倒了一碗茶放在桌上,点了点头:“前几天是有这么个人过来,直接就进去了,当时我在铺子里,也没看清有几个人……”
钟离玖玖眼前一亮,轻声询问道:“可曾离开?”
年轻伙计摇了摇头:“没见出来,不是从另一头出去,肯定就在龙潭的听泉楼住下了,大冬天没客人,就听泉楼还开着门,姑娘找人的话可以去那儿看看……”
“哦……”
钟离玖玖稍微思索了下,询问道:“那男人骑的马,是什么颜色的?”
年轻伙计放下茶壶,稍微回想了下:“我当时在铺子里烧水,光听见响动,从窗口撇了一眼,天快黑了又下着雪,没看清,不过从体型上看,像是漠北的踏雪马,幽州这边很少见,所以记住了……”
钟离玖玖心底觉得有点古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古怪,见对方说出的形容没什么问题,也没有再多问,端起茶杯准备抿一口。
年轻伙计说完话后,便坐回了茶铺门口,烤着火轻轻抖腿,目光也没停在客人身上。
钟离玖玖喝了碗茶,稍微歇息了片刻,便起身准备进入神堂峪,只是刚把铜板放在桌面上,后方又传来了马蹄声,马铃铛‘叮叮当当—’,光听声响就知道是难得的好马。
钟离玖玖一愣,觉得有点耳熟,回过看去,却见寒风横卷残雪的道路尽头,一个黑点以惊人的速度冲了过来,马上公子白袍随风猎猎,马侧挂着长槊,飞驰之间,单单一人竟显出铁骑冲阵般的压迫力,让人不自觉的便升起了暂避锋芒的心思。
许不令?!
钟离玖玖眼前一亮,正想暗暗夸几句消息贩子的本事,可马上又觉得不对。
从方向来看,许不令明明是刚从外面过来……
念及此处,钟离玖玖眉头一皱,转眼望向了坐在茶摊外的年轻伙计。
年轻伙计转眼瞧见那匹很醒目的漠北良驹,便晓得撞大运了,表情稍微僵了下,轻笑道:
“哟~这小哥什么时候出来的,我还真没注意……”
钟离玖玖听到这话,半信半疑,当下走出茶铺抬手晃了晃,和许不令打招呼。
许不令个把时辰疾驰百余里,脸都快被寒风吹成了面瘫,胯下的追风马爆发力和耐力都是当世顶尖,但连续奔袭百里不休息,也累得气喘如雷口喷白雾,汗水在马身上蒸腾而起,坐在马背上便能听到擂鼓般的心跳声,再跑恐怕就得累死了。
看到远处出现钟离玖玖的身影,许不令暗暗松了口气,连忙让追风马小跑减速,直至到了钟离玖玖跟前才停下。
钟离玖玖站在高头大马跟前,便能感觉到炽热气息扑面而来,马匹身上升腾的汗雾如同冒烟一样,明显是不惜马力全力赶过来的,她略显疑惑道:
“许不令,你跑这么急作甚?”
许不令翻身下马,抬起手来想在钟离玖玖屁股上打一巴掌,想想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