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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1 / 2)

这一刻,夏暄深感晨光太过烫灼,烧得他面红耳赤,心焦体躁。

兴许因此刻衣带松散,或者因方才险些冲口而出的心声,更可能缘于……昨晚残存的记忆。

——他,借醉,把她抵在树下,下嘴,亲了。

虽然,没搞明白……到底亲对了没。

但那神魂俱震之感,前所未有。

鼻唇碰触的柔软细腻,以骇人的滚热燎起流火,身心为之癫狂。

如今酒意彻底散去,他暗为失控的唐突而羞惭,又压抑不了乱窜的小小得意与绵长甜蜜。

可九公主早早来寻,是要兴师问罪,讨个公道?

他如何解释昨夜的冲动?又该如何承担?趁机把话说开?

坦诚相对后,他们该怎样处理目下的奇诡局面,以及“未来叔嫂”的关系?

名份本就让他伤透了脑筋,余家一案未查明,他这储君之位始终难稳坐。

故人至亲不能舍弃,她亦如是。

尴尬对视片晌,夏暄放脱了弟弟的耳朵,手悬于半空,竟不晓得该捋头发,还是整顿歪掉的衣襟。

小七孩童心性,最耐不住沉默,率先开口:“九公主姐姐是来找我的?你怎么知道我在哥哥这儿?”

晴容窘然一笑,盈盈施礼:“昨夜赴宴,小九不胜酒力,回营帐后未能亲迎殿下赏赐,特来谢恩、请罪。”

夏暄微怔:这算是不和他计较?大度通融到此境界?说不过去啊……总不会,彻底将他的行为忘个干净吧?他的存在感这么微弱吗?

为掩饰未露于人前的随意,他收敛惊诧与呆滞,长眉微凝,淡声问:“九公主言重了。”

晴容对上他疏离目光,一时难辨是恼她不请自来,抑或故意假装不熟络。

大抵兼而有之吧?

“冒昧前来,打扰殿下指导小郡王,小九这就告辞。”

夏暄神色稍缓,原想和她多聊几句,至少该为先一日的莽撞无礼而致歉,但当着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无论如何也不应当众牵扯不清,只得说出类似嘱托的废话。

“嘤……鹦鹉就有劳九公主了。”

晴容唇角微勾:“是,定不负殿下之托。”

小七后知后觉,瞪眼道:“鹦鹉?是我的嘤嘤吗?”

“九公主救你于危难,赠予她一只小鹦鹉已嫌礼轻。你身为郡王,动不动乱嚷嚷,成何体统?”

夏暄语气淡然,不怒自威。

小七委屈:“九公主昨日仗义相帮,小王由衷感激,只是……”

夏暄朗目幽幽一瞥。

“没什么,”小七立马改口,扭头对夏暄道,“哥哥,替我再找找憨憨呗!”

若周边无侍卫仆役,夏暄真想一把抓起弟弟,反手丢出栅栏。

晴容觉察护卫窥探,料想再耗下去,太子殿下辛苦打造的“孤傲冷漠形象”定要大大折损,遂礼貌辞别。

夏暄犹自只能维持半生不熟、半冷不热的态度,仿佛对她的来去无动于衷。

随行的鱼丽向他甩了个极其的复杂的眼神,既带忿然,又含不屑。

夏暄未予理睬,不料小七叽叽咕咕说个没完。

“哥哥,那侍女瞪你干嘛?还有……九公主为何不问‘憨憨’是谁?我还想着跟她聊一聊我的憨憨呢!”

夏暄瞬间冷面,伸手揪住他耳朵,将他拖回营帐。

——少说两句,会死人啊?

···

是日下午,大队人马离开营地,回行宫小住。

也许因太子身旁无瞌睡的小动物,接连这两晚,晴容并未经历魂灵转移,轻松畅快之余,又似隐隐约约弥漫淡淡寥落。

她白日与夏皙、陆清漪等人东逛逛、西转转,如往常一样,无任何机会与太子会面;但少了夜里的相伴,她忽然开始担心他的安危、关心他的起居饮食是否合理,乃至忧心嘤嘤不在,他会不会寂寞……

无情无绪,恹恹欲睡,茶饭懒吃,丹青慵绘。

至于曾有过的离奇梦境,因醉后感官错乱、记忆模糊,兼之再未发生过,她逐渐没往心里去。

松茸什么的,真的……是梦,对吧?

她大概受余叔的影响,夜梦偶有奇思妙想,梦见水下长蘑菇之类?

到了三月末,浩浩荡荡的队伍返京,晴容反倒紧揪着一颗心——有些事,有些人,终究得去面对。

抵京次日,她备上厚礼,亲去乐云公主府,为“侍女先污损大公主衣裙,后焚毁殿阁”的过失而正式赔礼道歉,却被告知,大公主尚未起床,请她先到西苑的小楼等候。

当朝以东为尊,让客人到西边等候,等于公然轻视。

赤月国亲随面泛怒色,脾气不好的两三人几乎要当场发作。

晴容依旧保持委婉姿态,只带了性情最恭顺的桑柔入内,但见府中碧水层层环绕,四处花木葱茏,楼阁气派不凡,曲廊贯通,极尽奢华。

随管事和嬷嬷兜兜转转抵达某处偏僻院落,晴容一眼瞥见竹丛下一挺秀身影,月白素缎长袍,领口与袖缘缀墨灰色精绣滚边,又是令人心痒的清心寡欲之气。

尽管猜出他可能会到场,心仍旧不免颤。

她示意桑柔原地待命,随即跨过门槛,莲步依依前行。

那人闻声回眸,神情如常冷峻,朗目与嘴角已不自觉弯起笑意。

唔,予她一种……偷情的错觉。

“殿下……”

她正要福身行礼,太子扬手制止。

“私下不必整这些虚礼。我今日过来,一为印证此前推测,二怕九公主和乐云姐姐不熟悉,许多话未必能沟通顺畅。”

“谢殿下矜恤。”

晴容按捺时断时续的赧然,再一次提醒自己——赵王归京在即,太子和她之间……从今往后仅剩公事,也只能剩公事了。

她转目打量房门紧闭的屋子,见夏暄挪步而行,当即亦步亦趋跟随。

推开雕花木门,绕过水墨四条屏,外间空荡荡无家具,唯独正中的黑檀木椅上坐着一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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