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料,迎面撞上了陆清漪。
陆清漪如常青裙简洁淡雅,只领了一名侍婢,手捧新采的海棠花和锦盒,微笑问候:”许久未见九公主,今儿与姐妹们踏青,遇海棠浓艳,摘了几枝,愿韶光伴病榻,宽泰安处。”
“陆姐姐有心了,我闷得慌,正想转悠一圈。姐姐若得空,不妨陪我走走?”
晴容好不容易穿戴整齐,自是不欲窝在小小营帐内,觉察陆清漪态度和以前没两样,干脆邀她一道。
陆清漪眼看她神清气爽,并无病恹恹状,欣然挽她胳膊同行。
晴容不愿带陆清漪到环植老柳树的湖泊一带回忆太子“吮指”的靡丽场面,宁愿绕道东行,遂信步出了外城的木栅栏,向五里外的保翠山行宫走去。
沿途桃花灼灼,粉杏点缀,暗香浮动,沁人心脾。
柔风勾惹深浅交错的花海,抖落纷纷扬扬花瓣雨,落了佳人满头满襟。
晴容与陆清漪前段时日常作伴,各自钦佩对方的才华,原有深交趋势。
至少,晴容虽暗觉自身对太子动了异念,依然对陆清漪抱有衷心祝福。
直至被逮了现行……
如若她单纯是个异国公主,来大宣京城只作访问,倒也无妨。
偏偏身负联姻重责,却暗中“勾搭”未来小叔子、千乘之尊的皇太子?嗯……不光在某位未婚夫人选的眼皮子底下,更在太子妃头号人选的面前?
往后要真成妯娌,再辩解就来不及了。
于是,晴容硬着头皮,艰难启齿:“陆姐姐,那天殿下所养的鹦鹉咬伤我,才屈尊安抚两句……”
“殿下和九公主的事,何需向清漪解释?”
“可……报给陛下的三位太子妃人选,你不仅是首选,且和太子殿下相识多年……”
陆清漪淡然而笑:“如九公主所言,是‘人选’,圣意未决,清漪不过是无官职、无封衔的官家女子,论位份,论尊卑,远在九公主之下,您真不必谨慎至斯。”
“话虽如此,”晴容尬笑,“我敬佩你的才情和通达,也真心视你为友,不应欺瞒于你。”
“九公主多虑了,”陆清漪眉眼沉静,如波澜未惊,“知您以义相合,展切偲之诚,清漪感激不尽。”
晴容素知她温雅平和,却难以辨别究竟是真话还是托词。
陆清漪顿了顿,复道:“上回夜宴,席间曾闻郡王妃和几名千金私下妄议九公主,她们多半和乐云公主深交,时常附和尊者,更甚者信口雌黄。奈何清漪人微言轻,不宜面斥,还请您莫介怀。”
晴容苦笑,不由得记起太子曾说——世上的人和事,称赞的好话说尽,仍是徒托空言;攻击排斥的坏话,用不着半句就能坐实。
她介怀与否,压根不重要。
二人改口聊起近日狩猎趣事,陆清漪只说到每日流程大抵相类,无非猎物品种略有变化云云。
闲谈间不知不觉抵达行宫,守卫自然不敢阻拦,由着她们四处闲逛。
穿行晚春花间,陆清漪为照顾“日弱多病”的晴容,就近寻了溪畔歇息。
晴容只觉风景似曾相识,待目睹雌雄孔雀优雅踱步,才想起是太子初抵行宫当晚举行宴会的桃李清溪。
那阵子,她明明提前离去,入睡后却成了蓝绿孔雀,亲耳听见太子说,和她的交往“无关风月”,又听闻夏皙对驸马的醉话……
重临旧地,感慨如落花明灭翩飞,繁华梦散。
收敛神思,晴容环顾四周,目光很快被灌木丛中的怪树吸引。
日光掩映下,大树枝叶上翘,密集形成倒伞状的树冠,灰白树皮光滑却有血色树汁渗出!
她总算想明白,那天晚上为何曾觉此树眼熟。
——像极了余晞临用勺抠挖红色汁液的那棵!
只是这一株年份更久,兼之地栽,枝繁叶茂。
是药材?有何功效?
她按捺不住强烈好奇心,假装东转西绕,挪步而近,趁陆清漪和鱼丽等人自顾赏花,偷偷用手掰下一团刚凝固的“血块”。
拿捏半晌,软硬适中。她细嗅无香,遂送至唇边,以舌尖轻舔一小下,微涩。
按理说,无毒吧?
意欲尝个真切,不料整块放入嘴后,又苦又酸,又麻又辣。
什么鬼!难吃死了!
余公子半夜躲在庭院角落吃这玩意,真是有病!
但周围有人在,她若直接吐出,反而惹人注目,只好苦着脸,勉强咀嚼吞咽。
心里已咒骂余疯子一百回。
历经各种挣扎与苦闷,晴容终于解决掉那团树汁,暗搓搓如小狗似的吐舌头,以缓解麻痹感。
不经意转头,却见一挺拔青年立在丈许外的杏树侧。
头戴彩缨凤翅盔,一身鱼鳞银甲戎装,正是太子殿下!
飘飞花雨显称他容貌英朗,仪姿昂扬,气派非凡。
唯一与其轩昂之感毫不相称的,是那惊呆了、合不拢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叮——您已获得重要装备。
太子:原来媳妇好这口……(⊙o⊙)
晴容:偷吃奇怪东西被人逮住了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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