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暄不愿被她发觉眼里的湿意,扭头望向左边的书架。
“说实话,这些……我从未对任何人提及。所幸,九公主聪慧仁善,能懂我言外之意。若有失态,恳请见谅。”
晴容为他的信赖而感动,但细想自身一不擅破案,二不会武功,三无过人智慧……唯一拿得出手的,就剩骑射小技、画几笔画以外,能帮上什么忙?
灵光自迷蒙中一闪而过,她冲口而出:“殿下怀疑,余大将军魔怔杀人的原因,是……香?”
“我一开始认为,舅舅在战场上受过伤,或许存在脑伤隐患;后猜测酒菜有毒,但已无迹可寻。直至去年,做储君窗课时无意中翻阅旧史,得知古时有香毒能使人致幻。
“我原想找香者咨询,印证心中疑惑,万没料到……每遇擅香之人,对方必然出事,若非其本人意外受伤,便是父母兄弟妻儿亡故,才更让我疑心,有人刻意不让我碰香道。”
“原来如此!看来对方头脑不过尔尔,明摆着此地无银嘛!”晴容哂笑。
夏暄眼波添了弱不可察的温柔赞许:“我……需要这么个人,正直、仗义、懂行,立场坚定。协助调查这桩旧案,势必会让九公主遭遇风险,我本不该太自私。但从这两次遇袭,及公主被侍婢下毒可知,赤月国某方势力已在漩涡中,你我联手,势在必行。敢问九公主可愿放手一搏?”
晴容对余家叔侄的冤屈倍感痛惜,且与太子相处日久,心底早生辅佐之念,否则不会冒充女官,暗中助他辨别香料。
她大致猜出,“香料走私案”是太子对她的试炼,观察她的能力、人品、忠诚度。
而接近她的动机,始终是为查清母兄真正死因,替余家昭雪冤案。
晴容在答允联姻前,深觉自己只会玩闹,于国无所作为。
但这一刻,宣国太子委婉告知,庸庸碌碌的她,被他所需要,教她体内热血沸腾,气息微促。
正当她柔柔启唇,张口欲语,院外传来谈笑声。
夏暄脸色微变,以手指摁住她的唇。
晴容脸颊如烧,暗呼不妙:如若东府护卫公然喝止旁人靠近,岂不泄漏“太子在内”的秘密?
凝神屏息侧耳听,隐约听闻来者当中竟有七皇子,她第一反应是——立马下楼离开。
“来不及了,”夏暄一把将她拽回,“甘棠他们不敢拦截,咱倆只能冒险躲一躲。”
···
登临书阁的,全是熟人。
魏王夏显和驸马齐子翱不善骑射狩猎,为避骑马巡山,早早退席闲逛。
小七寻不着太子,又不好意思和夏皙、陆清漪等贵女混一块,自然而然跟随四哥。
三人从西门返回行宫,眼见书阁清静无人扰,悠哉悠哉晃进来。
晴容被夏暄抵二楼里端书架与墙壁的缝隙间,人如刚煮好的浆糊,又热又黏。
渗入鼻腔除却翰墨书香、灰尘气味,更多是他绵密的男子热息。
背后墙壁冷硬,触手可及的他则结实硬朗,迫使她腿脚发软。
偏生她稍稍下坠,他已迅速探臂,圈住她的腰。
与之前昏睡或危难中不同,面对面持续紧贴,酝酿出前所未有的焦灼感,如蔓藤缠绕她的心。
呼吸相缠,变成动物时所见的精壮躯体,被他脸埋猫肚子、窥见他沐浴等各种缱绻记忆纷纷扰扰,如胭脂碎片飞袭,洒了她满脸满身绯红。
分不清源自谁的剧烈心跳充斥耳膜,无从辨认怎就纵容他走到这一步,只觉无穷无尽的酥麻潮热汹涌而至,把她溺毙。
为了寻获一丁点新鲜空气,她瑟瑟昂首。
正逢他低头看她,眸眸如一潭浓墨,隐隐然掠过羞涩光华。
晴容似乎听见,心除了跳,还动了。
那种动,既带点飘飘然,又似无止境下沉,仿佛要从她身体中剥离,不再由她所控。
她承认,这个男人,自最初现于梦境时,便有种让人想觊觎的好看。
嗯,让她想觊觎。
兴许如乐云公主所说,“擅画爱美,被美人勾住视线,实属正常”?
晴容还没能彻底为杂念开脱,楼道里响起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步步逼近。
每靠近一步,均践踏心头,踩碎了她的颜面自尊,以及渺远希冀,害她不由自主往夏暄怀内一缩。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二更,因为是剧情关键,写得比较慢,嘤嘤,我继续写第三更~】
太子:掐指一算,有糖吃。
晴容:糖在哪儿?
太子: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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