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灵戈便追上了明冽。
他扯住了明冽的袖角,明冽一回头,正见到他对着自己甜甜地笑。
笑容甜,可手却不老实,于明冽广大的白色袖袍中侵了进去,任长留将两人的手紧紧缠绕。
明冽仍不适应他的亲近,动了动腕子,不着痕迹地解了两圈长留枝叶,问他:“你刚刚干嘛去了?”
灵戈跟在明冽身边,与他并肩而行,笑吟吟地望着他:“我去许愿了。”
“你去我的庙许愿?”
“你的庙最灵验。”
“真的?”明冽半信半疑,“许了什么?”
灵戈的眸子里闪着狡黠的光,反问道:“说了上神就能帮我实现吗?”
明冽谨防这小子使诈,道:“你先说来听听。”
灵戈似真非真地说:“保佑上神尽快偿还我的情债,对我负责。”
“打扰了,当我没问。”
灵戈只是笑笑。
这条街很长,街道两旁是红墙墨瓦的幽静院落,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花灯,连和长街首尾,倒是使这夜晚多了几分明达的禅意。
这两百年中,灵戈曾不止一次地想象着自己与明冽再度并肩走在街上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在他的想象之中,是没有旁人在的。
前头的英昭像只叽叽喳喳的喜鹊,闹腾得很。顾逢一拔剑他便老实了,躲到守煦身后冲他做鬼脸。守煦被迫成为挡箭牌,一时劝劝英昭别皮,一时又劝劝顾逢别与灵官置气。这一行人看上去活泼又热闹。
灵戈余光总是望向明冽的,见明冽看着喧闹的前方频频发笑,他不自知地也跟着勾了勾唇角。
好似这样,也不赖。
似有所感,明冽偏头看向灵戈时发现他今日的心情好似不错,便主动提了提他的情债:“你之前说我从前将你吃干抹净了,不如再同我说得具体些,我也好对症下药,偿你情债。”
明冽的本意是想着趁他心情好,向他讨个什么折扣的,哪知灵戈一听,面色一下就垮了下来,当即松开了长留,环手于胸生起了气来。
瞧着明冽那认真计较的模样,竟是真的想一债偿一债了?
他想拿什么还?
灵戈越想越气。
明冽一时有些无措,想不通这小龙王为何突然如此生气。
他试探性地问道:“我以前……果真对你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你以前啊,馋我的身子,具体是怎么个馋法……”虽是信口胡诌,可灵戈的目光却牢牢地锁着明冽,语气逐渐低沉:“你想知道吗?我与你细说说?你且附耳过来——”
明冽连连摆手:“不、不必了。”
灵戈见明冽收手的时候,虎口的那处牙印还在——是他先前咬下的。他的胸腔一下便泛起了酸意,什么气也生不起来了,温热的掌心轻轻印过明冽的虎口,哑声问道:“疼吗?”
语气可怜巴巴的,好像被咬的是他一样。
明冽想起那时他咬自己的时候一脸凶巴巴的样子,还十分强硬地表示不会帮自己治手,不由得淡哂,心道这个小龙王实在又可爱又别扭。
伤他一分,却要自损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何苦来呢?
前头的英昭实在听不下去了,回头一望,看见两人相碰的双手实在有些忍无可忍,怒道:“伤风败俗!真是伤风败俗!你们这样的人最好不要成仙,以免扰乱天听!”
灵戈挑眉,将明冽拦在了身后:“那可真是不巧了。”
我一生下来便是神仙,我一生下来他便是我的。
守煦想到之前英昭望明冽的眼里含着颇多嫉恨,便想在当中斡旋调解:“方才听灵官数次提到明冽上神,在下有些好奇,不知灵官与上神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啊?”
不提这个名字还好,一提,英昭拳头都捏得咔咔作响,拳缝之中幽幽地冒着青光。
“误会?”英昭一脸暴怒:“本灵官女人都被他给抢了,这能叫误会吗?!”
灵戈的笑容登时便止住了,看着明冽一字一顿地问道:“是么?”
明冽不料吃瓜竟吃到自己头上了,当即笑容一敛:“是……吗?”
守煦只觉寒气逼人,迟疑开口:“是吗……”
这下,就连顾逢都带着几分好奇地驻了足。
英昭见有人响应,越说越气:“可不是嘛!那明冽就是一个衣冠禽兽道貌岸然的小人!”
话音刚落,灵戈往他左脚狠狠地踩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