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煦不是不知天问水平,一时有些踌躇:“你行吗你?”
“虽说小仙最近沉迷写凡间话本,颇有些不务正业。可天辉宫推演乃是小仙主修课业,上神这样质问,倒着实寒了小仙的心了……”天问越说越丧气,他往地上一蹲,十分受伤地摆摆手道:“不算了,不算了!你们走吧,小仙就当你们没来过。”
明冽连忙扶他起来,死马当做活马医,“别介啊,我们自然是信你的。”
狐狸眼睛一挑:“当真?”
明冽信誓旦旦:“真的。”
天问一下跳了起来,伸手做了个数钱的动作:“推演问卦小本生意概不赊账,思及上神与我们星官交情匪浅,一个问题收上神两百灵石便好,请问你们是现结啊还是我得了空去北溟要?”
“这么黑?!”守煦吓了一跳。
明冽竟未料到天上还有这样的黑市,联想到他身上的累累重债,不由得打量起了这金碧辉煌的天枢宫,忽然想起连他们门口镇着的神兽都是灵玉所刻,不禁问道:“要按你这么说,你们天枢宫岂不人人都能发家致富!”
“当然不是!”天问正色道:“世上能推演天卦命数的不出五人,况也只有晏灯星官能在瞬息之间准确批命,其余的人问卦推演都极费心神,这就是在用命换钱啊!小仙不才,一天最多只能算三个卦,一卦收两百灵石怎么了?”
明冽点头,对守煦说:“给他六百灵石吧。”
守煦只好照做。
天问笑逐颜开,热情地邀请明冽守煦去他屋子:“此地不宜久留,这时辰我师父最爱在这庭中阅书,要是被他看见了上神,免不得又是一场大祸。”
守煦问:“那你刚刚你怎么不提醒我们?”
天问答得理直气壮:“刚刚你们没给钱啊。”
明冽:“……”
待进了天问屋子,见天问从桌上的宝匣中取出一只骰子。
守煦一愣:“你这是在做什么?”
“二位有所不知,我们天辉宫卜卦各凭本事,一草一木,一沙一石,皆可用来卜问,什么东西用着趁手就用什么呗。”天问扯了扯他脑后的小幞头,笑说:“实在惭愧,千年之前,小仙抓周就抓的这只骰子。”
话音刚落,只见天问将骰子往上一投,听他念念有词地念着什么,这骰子便好似镀了层耀眼的金辉,夺目闪耀。
骰子渐渐朝明冽飘去,天问道:“上神握住骰子,说出你的问题。”
明冽依言照做,问道:“我是如何死的?”
一瞬间,骰子飞出明冽手心,坠落在天问手边的玉盅之中。
二者相碰,一阵清越之声。
天问闭眼提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什么,可他眼睛都没有睁开,看着好似有灵捏着他的手急笔所书一般。
待骰子停在玉盅之中,天问笔停睁眼,只见纸上言道——
“不知道。”
“?”明冽看向天问。
天问自己也好生尴尬:“不、不应当啊……这是怎么——可能上神问的问题超纲了……重来,重来一次!上神信我,这次肯定没有问题!”
又如刚才一般,明冽接过骰子问道:“冰夷灵脉何在?”
如此这般了一番,天问提笔写道——
“算不出。”
这一下,连天问自己都呆住了,讪讪道:“小仙算了上千卦,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纰漏……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不知道,明冽守煦便更不知道了。
守煦起身,一双笑眼蕴着薄怒,面色已是有些不善,对明冽道:“少主,咱们还是走吧,等晏灯星官出关再做打算。”
明冽静思未语。
天问面露急色:“上神……”
明冽微忖,望着满头冷汗的天问,说道:“算最后一个问题。”
守煦担心明冽被骗失望,轻声相劝:“少主……他分明——”
“左右你灵石都花了。”明冽对天问道:“算罢。”
守煦一想到自个儿白给的那六百灵石便有些肉痛,见明冽一动不动,只好稍安勿躁。
只见天问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低声说:“那么,小仙开始了。”
明冽点头。
如先前两次一样,只是天问不晓得是因为紧张还是心慌,动作着实慢下来不少,就连空中骰子滑行漂浮的弧度都变小了许多。
骰子老老实实地飞到了明冽手中,明冽接过来,沉声问道:“我的内丹何在?”
骰子飞出,轻轻落在玉盅里,见天问闭眼提笔,守煦微微起身,伸长了脖子看。
这一次,天问书写的速度很慢。
几乎是一字一划地,在纸上写着字。
笔刚停,不等天问睁开眼睛,守煦立刻夺纸一看,念道:“丹穴山!”
话音刚落,那张批言纸立时便在三人面前烧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