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难恐怕哪里都有,各有各的不同,穷地方有穷地方的难处,富地方有富地方的苦恼,丰州大概属于穷地方吧,我这个当市长的也算是深刻感受捉襟见肘的滋味了。”陆为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在他看来,丰州存在的困难看起来很特殊,但是你真要到其他经济条件好的地方,一样会有各种各样的矛盾和压力。
宋州好么?现在都是瞄准昌州在冲锋了,但是去年经济增速骤然下滑,虽然昌州的经济增速也低于全省平均水平,但是昌州经济总量大,单从绝对数值来看,宋州和昌州的距离又拉大了。
昌州作为全省经济头羊,就好么?也未必。作为头羊,这种被人在后边紧追不舍的感觉真是不好受,尤其是昌州又是省会,还是副省级城市,被宋州这样虎视眈眈的角色紧盯着,当一二把手的滋味也一样是相当复杂的。
昆湖作为全省老三怎么样?恐怕也一样是有苦道不出,原本是千年老二,现在起却被宋州逆袭超越,虽然发力苦追,但是宋州增速也不慢,这种形势下,你想要扳回这一局一样是难上加难。
每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只有你身处其中,你才能真正体会到,外人尝不出其中酸甜苦麻辣的。
见陆为民这么说,苏伏波心中暗自称赞,自己这个女婿还算是头脑清醒的,不是那种飞扬浮躁的角色,起码这话就说得很客观理性。
有些人老是觉得自己生错了地方,不是这里不对劲儿,就是那里有问题,总而言之比不上邻居,总觉得别人干得好是占了这样条件好,那样机遇赶上了,却从未想过如何最大限度的寻找机会发掘潜力。来实现自身的突破,陆为民的态度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嗯,为民,你这种心态就很好,每一个地方都有其优势和特点,同样也有劣势和不足,关键在于你如何来扬长避短,取长补短,我知道丰州这个地方条件不算好,但是它是新建地区。现在改市了,不像很多老城市,各种历史遗留问题多,包袱重,新城市也就有可以放开手脚大干的好处,关键在于你们党政班子要一条心,要学会同舟共济,学会妥协忍让,……”
苏伏波的话也是经验之谈。陆为民也知道老爷子是搞经济搞企业的行家,原来在昌钢担任多年的一把手,对于经济工作自有他自己的独特见解,所以也没有客气谦让。就把丰州当前情况,以及自己的一些想法做法和盘托出,也想要请老爷子帮着评估一番。
“丰州是新城市,市政基础设施建设落后。现在撤地建市,但是这也给了你们丰州市委市政府机遇,一座城市的发展关键要素有两条。一个是产业,一个是城市建设,这两者互为作用,对于目前的丰州来说,城市化的基础很薄弱,而一座城市的城市化进程主要还是取决于产业发展,你能不能把二三产业搞起来,吸引第一产业的剩余劳动力从田土里边走出来,这是关键中的关键,所以我认为你在丰州城市市政基础设施建设上有很对性的像两个新建区倾斜,扶持两个新建区的产业培育发展,定位是准确的,只有当产业发展起来了,形成了产业链,产生了吸聚效应,才能入滚雪球一般让产业越滚越大,而产业要实现滚雪球式发展,那么就要求有更优越充裕的基础设施来满足,而现阶段,集中所有资源推进两个市辖区的工业产业发展,是明智的。”
在自己女婿面前,苏伏波也没有客气,畅所欲言。
陆为民也介绍了自己在发展产业上的一些想法,也得到了苏伏波的赞同,在苏伏波看来,像丰州这样发展处于中下游的城市,不要试图去搞什么高精尖和高科技产业,人才资源和城市定位决定了你无法好高骛远,只能因地制宜的搞传统产业发展,当然在新兴产业初露苗头的时候你能不能抓住机遇那是另说。
两爷子谈得很入味,本来也就喝了几杯酒,所以很多话题也就放得开,也谈到了今年即将召开的,谈到了私营经济在国民经济中的定位和未来十年国民经济发展的路径,陆为民也谈了很多自己的观点,也让苏伏波再度见识了陆为民眼界思路上的一些不同于常人的东西。
“为民,你和燕青也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要一个孩子的问题了?”好容易等到苏伏波和陆为民话题告一段落,终于找到插话机会的白园迫不及待的道。
“妈,我和为民商量过了,先顺其自然,如果等一两年都还没有动静,再说。”苏燕青虽然是女孩子,但是在自己父母面前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本来也是两个人商量好的计划。
“顺其自然?荒唐!这种事情怎么顺其自然?”白园脸色不渝,“你们俩也老大不小了,孩子问题是大事,必须要尽早考虑了,高龄产妇对大人孩子都有风险,过了三十五,风险就会越来越大,这事儿必须要听我的,尽早带孩子,我和你爸现在都清闲下来了,带了孩子你们俩照顾不过来,就送回京里来,我和你爸替你们带,正说闲着没事儿干呢,趁着我和你爸身体还结实。”
陆为民和苏燕青面面相觑,还是陆为民反应快,反正这种事儿主动权掌握在自己和苏燕青身上,老岳母再想,也使不上劲儿,所以马上表态:“嗯,这事儿听妈的,我和燕青一定努力。”
本来苏燕青有些不高兴,但是看见陆为民一本正经的表态,又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