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跃斌进来时看见陆为民脸色与以往不一样,他已经知道了陆为民将会在晚饭后要和尚童二人一起去觐见总理,汇报宋州灾后恢复建设和经济发展的工作,只是陆为民平素潇洒自如的表情看惯了,这会儿见到陆为民如此严肃,郭跃斌还真有些不习惯。
“为民,不用这样紧张,我觉得你与其这样严肃,还不如放开一些,身居高位的人见惯了下边人的唯唯诺诺,你自然一些也许更能博得他的青睐。”郭跃斌这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斌哥,你还别说,我就是把自己太过于潇洒自如,有时候就显得轻慢了,所以刻意让自己严肃一些,显得对领导尊重。”陆为民咧着嘴笑道。
“贫吧,你就贫吧。”郭跃斌没好气的道:“我怕你一见到总理,自己就怂了呢。”
“我会是那种人么?太小瞧我了。”陆为民耸耸肩,“可能我会有些紧张,但是我努力会让自己保持一个正常心态,我最怕的就是被总理气场给压制住了,没办法发挥出来了。”
郭跃斌微微一怔,仔细打量了一下陆为民,沉吟道:“为民,你真的准备要‘大放厥词’一番?别过了那个度啊。”
陆为民在总理面前“大放厥词”的事儿如风一般就在这一两个小时之间就传遍了市里边,据说省里两位大佬和市里尚童两位当时脸色都不好看,有人咂舌不已。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不予置评。不过消息灵通的人才知道陆为民将会和尚童二人一起去面见总理。
“度?什么叫度?实话实说算不算过度?”陆为民反问,“有些事儿不得不挑明,宋州这个局面,有了这个机会,我知道肯定有些风险,但是我相信总理的胸襟,不至于因为我说了一些真话,或者说发表了我自己的一些观点就把我明正典刑吧?”
郭跃斌摇摇头。正色道:“我不是让你别说实话,而是建议你在具体项目上说得含糊一些,尤其是一些越界跨线的问题上最好避而不谈,或者模糊其词,华达钢铁项目这么大一个体量,上边儿不可能没人知晓,也不可能无人向上反映。事实上高层肯定或多或少都知晓,但是你也知道十五大之后中央在这方面有一些新的思路,所以在没有敲定之前,具体执行部门都不会轻举妄动,但是在规则没有改变之前,我们宋州的举动就是违规。这就是原罪,要把原罪化为无罪,就必须要通过一套程序,在此之前,不符合规矩程序的东西你就不能现诸于领导面前。否则领导无法下台。”
“那你是什么意思?”陆为民若有所思。
“很简单,领导心如明镜。一点即透,就算是他一时间不清楚,稍稍问一问,也就能知晓,你要到实现自己的目的,不一定要把事情点穿,稍稍带一下,重点谈一谈想法,展望一下未来,这才是关键,当然在理论探讨方面的东西你可以大谈特谈,不涉及咱们宋州的具体东西,你尽可即兴发挥,呃,领导让你发挥,大概也就是让你在这方面发挥吧,……”
郭跃斌的话让陆为民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都是人精啊,自己还以为自己才是聪明人,没想到个个都能悟出其中真味来啊。
“斌哥,我服了,一语点醒梦中人啊。”陆为民笑着道:“我还在苦恼该怎么来谈有些东西呢,没想到斌哥早就看到问题的实质了。”
“你是当局者迷,患得患失心太重,其实领导能当到那个位置,哪个不是千锤百炼大风大浪摸爬滚打过来的,对下边这些事情他们还能不知道?如果真的是严厉禁止的,只怕省里边也不敢轻易开口子,开了中央也早就有宝剑斩下来了,估摸着你也不敢去闯这个风头,人家投资商也不会这么冒冒失失砸十个亿进来,人家也有智囊团,除了评估市场风险,一样也要把非市场风险评估在内,大家不就是都看到了十五大之后政治风向有些变化,对私营经济的发展有了不同以往的认定了,这才敢来试一试这个水,只不过这个水趟得有些大了吧。”郭跃斌摆摆手,“都精着呢,看似风险大,但是好好掂量掂量,尤其是你品略一下这位总理以往的风格,其实未必啊,你不也就看到了这一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