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大了。
工行这边的态度极其坚决,看得出来这位向行长是得到了工行昌江省分行那边的尚方宝剑,即便是,冒着与宋州市委市政府决裂的风险,也不肯妥协。
工行这边如此,其他几大银行也差不多。
农行那位李行长一坐两个小时,只谈自己的困难苦处,半句不提正事儿,一副你还没哭进去,他已经哭出来了的老油条架势,要从农行那边弄出钱来也基本不可能;中行那位钟行长云龙见首不见尾,去了三次,两次都说在省里开会,一次刚出门,避而不见;建行那边态度倒是不错,但是明确告知,建行昌江省分行那边明确有要求,宋州建行放贷权限暂时收归省分行,仅有小额放款权限,放款权限要等到明年三月份之后才会下放回来,明显是针对这过年难关。
没两个亿这个年过不了。
八方伸手,这一段时间陆为民和黄鑫林困坐愁城,财政上每一笔款项都是算了又算,能压缩下来的尽量压缩了,甚至为了和石油公司那边结市委市府这边小车班的油款那几十万都是磨破嘴皮,想想也真是窝囊,堂堂一个市财政局局长为了这几十万油钱都要和别人求爹爹告奶奶的说好话,这财政局长也当得太寒碜了。
这也是没办法,从上任伊始,黄鑫林就三度向陆为民告警,今年这个年不好过,弄不好就过不了,最初陆为民虽然也有些警觉,但是也没太在意,黄鑫林最后是以最后通牒的方式提醒他,这才引起他的注意。
一算下来,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难怪人家都说年关难过,看看这一笔一笔年底需要花出去的钱,陆为民才意识到像、阜头这样的县份的确和宋州这样的大城市不能比,宋州这地方过年,那真的像是水过筛子,到处都漏,一盆水下来,四处都在哗啦啦下流,一眨眼就没了。
从元旦一过,陆为民甚至连新麓山集团那边的事儿都放下了,全副身心扑到如何过年这事儿上来了,说穿了就是弄钱回来,保这个年关能够顺利渡过。
但现在看来,这个年还真不好过。
“为民,咱们这是比叫花子都不如啊,叫花子过年了上门,主人家也要给两个打发,咱们这两天跑了这几家,可是一分一文也没有要到,咱们这可不是要钱,那是借钱,要连本带息还的,居然也是被人拒之门外,你说我这个市长是不是当得特别失败特别窝囊?”童云松不无自我解嘲的道。
人代会还有十来天,童云松现在还是代市长,还需要人代会选举之后才能正式成为市长,虽说这等额选举不是问题,但是这年过得不好,占相当大比例的党政机关代表肯定心里就不太舒坦,也会直接影响到得票多少,对童云松来说那也是颜面攸关,不能不考虑。
“市长,我得说,您和我坐这个位置都不太是时候,嘿嘿,受命于危难,这话不算过吧?”陆为民笑嘻嘻的道:“宋州这摊子,谁来谁接着也得是焦头烂额,我不是说大话,宋州这几年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但是我觉得这也是咱们的契机,今年就算是到了一个低谷的最低点了,俗话说,触底反弹,明年也许就该是反弹的时候了,过了这个坎儿,没准就该是咱们扬眉吐气的时候,现在咱们低眉顺眼装装孙子,再是窝囊,也得扛过去。”
“哼,为民,你就别宽我心了,都这样了,失败也好,窝囊也好,我也认了,只要能扛过去,问题是缺口这么大,怎么扛过去?”童云松气哼哼的道:“都说了,大家群策群力,群策大家都会,翻翻嘴皮子,谁不会?群力呢?就成了咱们俩的活儿了?”
童云松很难得的发牢骚了,陆为民心里也好笑,这几天也是难为童云松了,这市长还没有正式当选,就先当孙子,四处求爹爹告奶奶,好话说尽,但人家不买账啊,这憋在肚子里的气是越来越大,市里边其他人个个都是装聋作哑,尚权智倒是很关心,但这事儿你总不能让市委书记亲自出面吧?那还要你市长副市长干什么?
“嘿嘿,市长,大家都忙,要说这本来是咱们的活儿,只是咱们运气孬,赶上这时候了。”陆为民沉吟了一下,“几大银行前两年被黄俊青和徐忠志伤得不轻,现在恶果出来了,咱们就得要来背黑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