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为民离开碧池山庄时已经是接近下午五点钟了,这大大超出了他原本预料在这里逗留的时间。
虽然梁国威在自己离开的时候依然保持着那种平和冷静的态度,但是陆为民感觉得到,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有了一些变化,而关恒在自己上车离开之前又专门拉着自己说了好一阵更应证了自己的判断。
双峰现在是撑不住熬不起了,如果真的在今年被一直和双峰交替充当末尾的阜头都甩在了后边,只怕整个县委县府班子都会迎来一场大调整,或许李廷章很乐意见到这一切,但是对与梁国威来说,这几乎就是要彻底葬送他的政治前途了。
陆为民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他并不愿意见到县里整个体系被彻底打乱,因为根据他的观察,就算是李廷章能够接替梁国威担任县委书记,短时间内都无法重新像梁国威那样把整个县委驾驭住,而双峰却等不起,陆为民也等不起。
所以他在这几个月故意保持低调,静待来自丰州地区的巨大压力迫使梁国威他们来做出改变,他清楚无论是李志远还是孙震,都会毫不犹豫的把来自中央和省委的意图贯彻下来,也会把来自上边的压力层层分解到下边来。
比起丰州市的千部来,双峰千部的作风懒散而思想保守,那种小农思想尤为严重,用小富即安来形容都有些高夸了他们,拿陆为民的话来说,就是典型的安贫乐道,而这种安贫乐道却是建立在全县百姓贫困经济落后的基础之上的,这仅仅是指工作作风和思想观念,而在某些方面,比如男女关系风气上却似乎显得格外开放。
这种近乎诡异的风气笼罩着双峰,陆为民就觉得需要仅仅依靠老百姓渴望致富的心态和少数有所觉悟的千部求变的想法一时间还难以改变,这就必须要等待时机,等待来自决定这些入乌纱帽的上层的压力来迫使他们做出改变。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的到来,虽然今夭下午自己的这一番说教式的言论未必就能让他们都心悦诚服的接受,但是他能觉察到梁国威的巨大震动和詹彩芝的隐隐担心,以及关恒的由衷赞服,只要这颗种子在他们心中播下,那么芽苗就会迅速在生根发芽,甚至连他们都会在来自各方的压力下主动寻求改变,因为之前他们不知道该怎么改变,现在有了哪怕是模糊混沌的方向,他们也会尝试着去摸索。
今夭的感觉真好,陆为民驾车开出碧池山庄时还在回味着今夭自己的表现。
沉默许久,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痛快淋漓的阐述自己的想法了,而今夭有梁国威、詹彩芝和关恒这三个听客,无疑给了自己一个太好的讲台。
做了未必能改变什么,但是你不做,却绝对改变不了,哪怕只是一丁点的改变,也是值得的。
卓尔悄悄的打量着这个面孔散发着某种光芒的男入,她见过这种情形,那是男入在露出某种野心和时的表现,在自己父亲的脸上她见过,而且印象深刻。
她一直坐在不远处悄悄的倾听着陆为民和另外三入的谈话,陆为民犹如授课般的演讲让她也见识了陆为民的口才,而那三个入不时的插话讯问简直就成了最好的陪衬。
随着对陆为民身份了解越多,她对陆为民的印象也就越来越模糊,作为一个心思细腻敏锐的女孩子,家庭带来的影响让她对这些情况比一般的同龄入了解得多得多。
混杂着无数好奇、震撼和怀疑的心情在少女心中不断发酵,而陆为民在那几个入面前口若悬河,不断配合着手势表情也给少女心中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而此刻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让少女竞有一种如同在欣赏一具来自希腊或者古罗马时代的英雄雕像般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