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手,宋羡鱼直起身子,凝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失神。
“临渊创办‘笨女孩救助基金会’,是为了他的孪生妹妹,他妹妹生下来就比别人笨,后来……因为一些意外,他妹妹去世了,他觉得是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妹妹,他把基金会救助的那些姑娘,都当成了他死去的妹妹……”
“那场车祸,是临渊曾经的未婚妻一手策划,想要临渊的命,只不过在最后一瞬,他未婚妻意识到自己爱上了他,临时后悔了……”
宋羡鱼神色平静,叶倾心却能从那份平静的表象下,看见历尽千帆的沧桑。
大约所有谈及往事能心平气和的人,都是历经了苦难的。
宋羡鱼还想说什么,外面有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近,张了张嘴,又闭上。
“我们回去吧。”叶倾心上前握住宋羡鱼的手,她想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有些事,只有当事人自己去消化。
大约是拥有相似的婚姻,两个人对彼此都有亲近感。
宋羡鱼笑着点头,回握叶倾心的手。
外面的人走了进来,来人看见叶倾心,惊喜道:“景太太。”
声音熟悉,叶倾心转头,看见昌夫人笑容可掬的脸。
“昌夫人。”叶倾心笑着问候。
“我之前就想过去跟你打招呼,一直被别的事绊住。”昌夫人笑,目光转向宋羡鱼,又道:“季太太。”
宋羡鱼微笑:“昌太太。”
昌夫人想到了什么似的,笑说:“景太太还记得我之前送给你的粉钻项链吗?今天古小姐赞助的那条粉钻项链跟我送你的那根一模一样,当初我买的时候,珠宝店告诉我他们家的项链每个款式只有一条,独一无二,都是忽悠人的,我下次再去,可得讨个说法。”
她这话的语气,透着几分愉悦,倒也不像是生气的。
叶倾心笑着,心底有点虚。
昌夫人又道:“你们回去吧,景总和季总在外面等你们。”
女卫生间外面有条五六米长的过道,叶倾心和宋羡鱼出来,一进过道,视线里,古娇悄无声息站在那里。
叶倾心一怔,下意识去看她的鞋。
难怪一点声音没听见,她穿的也是平底鞋。
刚刚昌夫人的话她听见了吧。
叶倾心看了古娇一眼,泰然自若地转开目光,像对待陌生人那般。
在外人面前,她跟古娇打招呼,只是不想自己失了礼数丢景博渊的脸。
宋羡鱼与古娇没什么过节,和她打了招呼。
走出过道,叶倾心一眼就看见站在外面的景博渊。
他双手抄兜,西装革履,成熟稳重的气质无形中流露出来,随便往那一站,便是吸睛的存在。
他正跟旁边的季临渊聊着什么,两个人神色淡然,没有一点的不耐烦。
察觉到叶倾心和宋羡鱼出来,景博渊和季临渊同时转头看过来。
叶倾心小跑上前,挽着景博渊的胳膊,“不是说不让你来吗?就这么不放心?”
景博渊抿着唇没出声,抬手握住叶倾心的手,她的手有些凉,他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暖着。
回到慈善夜现场,已经到了现场募捐的环节,主持人走下台,身后有助理抱着募捐箱,一桌一桌凑集善款,箱子里每投进一张支票,主持人都会准确地报出捐款人的姓名、身份、捐款金额。
有人捐得多的,底下会响起一阵掌声,有人捐少了,便是一片唏嘘。
卫生间里。
古娇站在盥洗台前,一动不动,目光没有焦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昌夫人出来,看见她杵在那儿,喊了声:“古小姐,杵着做什么?”
古娇回神,看向昌夫人,直奔主题地问:“我刚刚在外面听见你说送了景太太一根粉钻项链,与我今天捐赠的那条一样,当真么?”
昌夫人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便回:“是有这事,怎么了?”
古娇没有回答,兀自又问:“那您……是什么时候送给心……景太太的?”
昌夫人想了想,“大约是春末初夏的时候,具体的日期我有些不记得了,都过去好几个月了。”
古娇笑:“那真是巧了,我买的时候,珠宝店的人也说她们家的项链每款只有一根,独一无二,没想到与您撞上了,回头我也得去讨个说法去。”
两人说笑了几句,昌夫人先离开。
古娇站在盥洗台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越发觉得镜子里那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无比可笑。
那次在香港拍卖会,她是听见景博渊夸了那条粉钻项链,听他说女孩子戴了一定好看,才不惜挥霍八千万,拍下那根项链。
为了那根项链,她回家之后被黄卫娟和古兴德好一顿教训。
万万没想到,那项链竟是叶倾心拿去苏富比拍卖的。
叶倾心之前在桌上说她有笔钱,是卖项链所得。
这样一来,那天在香港拍卖会,景博渊说的那些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那么,他是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了?
“呵呵……哈哈……”古娇低低笑出声来,最后越笑声音越大。
她究竟,是有多愚蠢、多可笑,像个小丑一样,被喜欢的人耍得团团转,还心里美滋滋的……
想到曾经她还戴着那根粉钻项链在叶倾心面前晃,不知道叶倾心当时在心里是怎么笑话她的。
没再回慈善夜现场,古娇提前离开。
外面刚下过雪,空气冰冷,刺得人骨头都疼。
她穿着抹胸晚礼服,不觉得冷一般,从奥体中心出来,走向停车场,一路上把车子开得飞快。
耳边尽是‘轰轰’的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