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的邓艾已经没有了半点的退路,粮草匮乏已经让这支军队陷入了绝境,后退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再走五百里的回头路,还没有有回到阴平差不多就全饿死了。唯有走出阴平小道,进入蜀中平原,他们才有机会就敌于食,从蜀军或者是蜀国老百姓那儿抢夺粮食,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为此,邓艾已经向先登营的邓忠和师纂连下几道军令,催促他们加快行进的速度,务必在三天之内走出阴平小道。
邓忠拿着他老爹的亲笔手谕,真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这一路行来,其中的酸辛苦辣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地到,邓忠原本身高体壮,膀大腰圆,可这十多天来,足足瘦了四五十斤,颧骨高耸,眼窝深陷,胡须如杂草般凌乱,身上的征袍已碎成了条缕,纯粹象是从野人山爬出来的。
手下的先登营士卒更惨,长途的行军和劳作让这些龙精龙猛的壮汉们一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一个个精疲力竭,步履蹒跚,身上更是衣衫褴褛,许多人都光着腚,衣不蔽体。
这哪里象军队,如果不是手中还握着武器,没准就被人当做了讨饭的叫花子队伍。
不过这些人看起来挺惨,可能活到现在的,没有一个不是幸运儿,先登营出发之时整整的五千精壮,到达靖军山脚下,只剩下不到三千人,接近一半的士卒永远地埋葬了这一片荒山野岭之中。
有意外跌落悬崖摔死的,有辛苦劳作累死的,有感染疫瘴病死的,有饥寒交迫饿死的……总而言之,在这场死亡行军之中,先登营的损失最为惨重,非战斗减员接近半数,加上极度地疲惫,走到靖军山下,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少将军,今夜就在前面的山顶上宿营如何?”师纂指着靖军山对邓忠道,邓艾下令加快行军速度,那么他们至少地赶到山顶再宿营。
邓忠看了看摇摇欲坠的夕阳,眼看着夜幕就要降临,再瞧瞧一个个疲惫不堪的士卒,他摇头道:“算了,择一处宽阔一点的地方宿营吧,休息一晚,明早再赶路吧。”
师纂皱皱眉,道:“都督的军令可是要我们三天之内赶到江油,延误了军令,你我都可吃罪不起。”
邓忠苦笑一声道:“师将军,依你看来,已现在军队的状态,还能爬上这十几里的山路吗?”
师纂也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现在整个先登营体力已经消耗到了极点,这一段艰险的山路几乎是不可能愈越的,他也只得同意了邓忠的意见,在一处干涸的河谷上扎营安寨。
在河谷上扎营唯一的好处就是地势平坦,而且沙子干燥松软,直接躺在沙堆上睡觉又软又舒服,堪比上等的蚕丝被褥,对于劳累了一天的士兵而言,没有什么能比躺在沙堆上美美地睡上一觉更舒服了。
不过在河谷上扎营却是犯兵家之大忌,河谷四面环山,地势地洼,易攻难守,如果被敌人偷袭或者是围攻的话,就如同瓮中捉鳖一般,搞不好就会全军覆灭。
邓忠跟随父亲邓艾在陇西征战多年,耳濡目染,也是深通兵法,河谷扎营的危险他不可能不知道,如果换做是两军交战的阵前,邓忠断然不会如此安营下寨,可这里是渺无人烟的阴平险道,邓忠就不再关心在此扎营是不是兵家的忌讳,而是贪图了方便。
先登营的士卒也是累得快垮掉了,宿营时只是在河滩上扎了几十顶简易的帐蓬,就连营门栅栏都没有弄,三千人乱哄哄地围在点燃的篝火前,一边烤火抵御夜间袭来的寒意,一边啃着干粮,权当做是今天的晚餐。
魏兵干粮是一种干的发硬的面饼,牙口好的士兵直接就嚼碎了咽下去,牙口不好的,只能是拿水泡了来吃,面饼之外,每个士兵还发了一根肉干——一种牛羊肉风干之后的肉条,几乎没有什么水分,嚼起来很吃力,不过每个士兵都吃得甘之若饴。
要知道,先登营的伙食比起后续部队来,算是不错了,邓艾为了鼓励先登营,明天每人都派发足量的干粮,那肉干属于额外的加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