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光和尚叹了口气,说道:“阁下说得对,我们得手之后也感到有些蹊跷,但是这个消息乃是带头大哥从一个极有名望的人那里得来的,肯定是不会出错的。”
“这种没有证据的消息,也就你们这些没脑子的人会轻易相信。”王烈嗤笑道,那所谓的有名望的人除了慕容博还能有谁,一个慕容博竟然忽悠一众高手不辨真假地跑到雁门关去跟人生死相搏,真不知道是慕容博太有能力,还是他生的时代好,遇到一群没脑子的人,他爹跟他爷爷都没有过这成就。
智光和尚苦笑着摇摇头,道:“当时我们觉得蹊跷,商量了没几句,就听得马蹄声音,西北角又有两骑马驰来。”
“这一次我们也不再隐伏,迳自迎了上去。只见马上是男女二人,男的身材魁梧,相貌堂堂,服饰也比适才那一十九名武士华贵得多。那女的是个少妇,手中抱着一个婴儿,两人并辔谈笑而来,神态极是亲昵,显是一对少年夫妻。这两名契丹男女一见到我们,脸上微现诧异之色,但不久便见到那一十九名武士死在地下,那男子立时神色十分凶猛,向我们大声喝问,叽哩咕噜的契丹话说了一大串,也不知说些什么。随后又用汉话喝问我们是谁,想要干什么。”
听到这里,王烈的眼神中又不可遏制地出现了一丝忧伤,不管怎么说,萧远山都是他的弟子,弟子将要遭遇人间至惨之事,做师父得却没能阻止得了,他如何能不伤心自责,阿碧正站在王烈侧面,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更是好奇,祖师叔难道跟这件事也有关系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呢,为什么他就算笑着眼神中也有一抹去不掉的忧伤。
“山西大同府的铁塔方大雄方三哥举起一条镔铁棍。喝道:兀那辽狗,纳下命来挥棍便向那契丹男子打了过去。带头大哥心下起疑,喝道:方三哥,休得鲁莽。别伤他性命,抓住他问个清楚。”
“带头大哥这句话尚未说完,那辽人右臂伸出,已抓住了方大雄手中的镔铁棍,向外一拗。喀的一声轻响,方大雄右臂关节已断。那辽人提起铁棍,从半空中击将下来,我们大声呼喊,眼见已不及上前抢救,当下便有七八人向他发射暗器。那辽人左手袍袖一拂,一股劲风挥出,将七八枚暗器尽数掠在一旁。眼见方大雄性命无侥,不料他镔铁棍一挑,将方大雄的身子挑了起来。连人带棍,一起摔在道旁。”
“这人露了这一手功夫,我们人人震惊,均觉此人武功之高,实是罕见,显然先前所传的讯息非假,只怕后续来的好手越来越强,我们以众欺寡,杀得一个是一个,当下六七人一拥而上。向他攻了过去。另外四五人则向那少妇攻击。”
“不料那少妇却全然不会武功,有人一剑便斩断她一条手臂,她怀抱着的婴儿便跌下地来,跟着另一人一刀砍去了她半边脑袋。那辽人武功虽强。但被七八位高手刀剑齐施的缠住了,如何分得出手来相救妻儿起初他连接数招,只是夺去我们兄弟的兵刃,并不伤人,待见妻子一死,眼睛登时红了。脸上神色可怖之极。那时候我一见到他的目光,不由得心惊胆战,不敢上前。”
赵钱孙道:“那也怪不得你,那也怪不得你”本来他除了对谭婆讲话之外,说话的语调中总是带着几分讥嘲和漫不在乎,这两句话却深含沉痛和歉仄之意。
听到这里,乔峰还以为王烈会再度开口说什么呢,侧头看去,却看到王烈似乎有些走神,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
智光道:“那一场恶战,已过去了三十年,但这三十年之中,我不知道曾几百次在梦中重历其境。当时恶斗的种种情景,无不清清楚楚的印在我心里。那辽人双臂斜兜,不知用什么擒拿手法,便夺到了我们两位兄弟的兵刃,跟着一刺一劈,当场杀了二人。他有时从马背上飞纵而下,有时又跃回马背,兔起鹘落,行如鬼魅。不错,他真如是个魔鬼化身,东边一冲,杀了一人;西面这么一转又杀了一人。只片刻之间,我们二十一人之中,已有九人死在他手下。”
“这一来大伙儿都红了眼睛,带头大哥、汪帮主等个个舍命上前,跟他缠头,可是那人武功实在太过奇特厉害,一招一式,总是从决计料想不到的方位袭来。其时夕阳如血,雁关门外朔风呼号之中,夹杂着一声声英雄好汉临死时的叫唤,头颅四肢,鲜血兵刃,在空中乱飞乱掷,那时候本领再强的高手也只能自保,谁也无法去救助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