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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83(2 / 2)

她就像个破布娃娃,被人毁掉了。

她被下药了,被自己的男朋友,那个人不知道承诺了他什么。

她只记得自己喝完那杯水,就再也没有了意识。

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在酒店里,那个曾经出现在咖啡厅的富家子弟,背对着她在打电话,笑声很是猖狂:搞到了,当然,有我谭烈上不到的女人吗?

怎么,你也有兴趣,等会一起来尝尝,一看就是嫩货,我先□□,你再来啊。

别介啊兄弟,我只开一个苞,不是还有很多吗?

这些话,她听不太懂,可是她能看出形势,他爬起来,抓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用力往他头上砸过去。

那个叫谭烈的男人,别过头,手摸了一把头上的血,直接把电话挂断。

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绳子,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总是悬殊的,她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

再接下来的,就是噩梦了,是她这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不是一个男人,是很多。

后来她从别人口中,知道了这个词:□□。

她以为这个世界有光,可是她发现,这个世界的光,早就被人遮得严严实实,它照不到底层身上。

首先是她的男朋友,跪着求着她不要去报警,不然他就是共犯了。

他好像没有看到她脸上的伤,好像没看到她破碎的衣裳,没看到她已经不会跳动的心。

他跪在她面前,口不择言:他们给了我好多好多钱,我娶你好不好,我不嫌弃你,我不会嫌弃你的,钱是你挣来的。

他的眼里只有自己,从来没有过她,她突然就笑了,牵动了嘴角的伤口。

她想要报警,他却突然变了面孔,把她关了起来。

脱光她的衣服,把一切证据从体内洗干净。

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定一定要从为自己讨回公道这条路上走下去的呢?

大概是别人的眼光,看她的时候,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她那个男人不注意的时候,逃了出去,去了警局报警。

先是一个男警接待的她,然后叫了女警带他去验伤。

她以为这样就能得到所谓公道,可是没有,如果不曾期盼过正义,那么她也不会如此失望。

钱,是多么重要啊。

它好像可以一手遮天。

陈余山是她的律师,她就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他的,那个时候的陈余山,已经是南清法学系有名的老师了,他挂名在外面的律师机构。

他是主动找上来的,他关注了这个案子,分文不取的来了。

她给了严婉清希望,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止黑暗,还是有善良的人,他会怜惜自己,会公平的看待这一切。

这场官司,打得并不顺利,磕磕绊绊,对面家大业大,请来的律师也是业内有名的,陈余山曾经的学生,李燕春。

陈余山坐了万全的准备,他以为这个案子,会胜利。

可是他低估了对方的无耻,他们拿出了谭烈未满十八的证据,拿出了他有精神问题的证明。

他明知是伪造,却没有办法,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么的□□无缝。

谭烈在法庭上的认罪态度良好,即使他的眼里满是不屑。

最后定的罪,微乎其微。

开庭结束后,他看到李燕春和谭家人握手,精致的妆容,咄咄逼人的气势。

这是他的学生,他的好学生,他最得意的学生。

她好像全然忘了,法律真正的意义。

她的眼里只剩下名利,法律成为了她跳跃社会阶层的垫脚石。

并不是说律师不能为坏人辩护,可律师应当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而不是以当事人的意志马首是瞻。

这件事远远没有完,它没能被捂住,大概是谭家还是有名的,它在小范围内闹大了,严婉清的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进了城。

他揣着刀,想要报复。

他的心里没有法律,只一颗深爱女儿的心。

可是他忘了,这里是城市,他没能近到谭烈的身,就被保安也抓住,送进了公安局。

犯罪未遂,陈余山就这样刚给严婉清的案子辩护完,又给了她父亲辩护。

辩护站在律师的角度来说,是很成功的:法益是入罪的基础,但伦理是出罪的依据。

他充分的将这件案例的客观因果关系在法庭上讲述。

却又在无形之中,将严婉清刺了一箭,她又一次的作为证人,站在法庭上揭开了自己的伤疤。

法律多无情啊,它只是冷冰冰的法条。

严婉清的父亲严荣根,看到庭下自己女儿含着泪水的眼睛,在这一刻,也明白了自己的无知,他好像又给自己的女儿添麻烦了。

事情结束后,严婉清回了乡下,严荣根因为疾病,被判了缓刑,陈余山也将他送了回去。

村里的人质朴,没有人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也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活了下来。

可是严婉清每个深夜都会惊醒,她好像患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她在某个深夜,对着镜子,用刀将自己的脸,一刀一刀的划烂。

都是因为这张脸,才会这样吧,她把一切都怪罪给自己。

陈余山始终怀着愧疚,是他的轻心,才造成的这一切,如果他能早些认清李燕春的为人,如果他能早一点关注严婉清的心里状态。

也许就不一样了。

他重新将严婉清接到城里,定期做心理辅导,慢慢的,她好了很多,只是害怕和其他男人接触。

陈余山在车上将这件事,缓缓道出,傅慎宁沉吟片刻,说:“你没有错。”

“不,我有错,我错在当年只教会了他们如何使用法律,而忘了教会他们要有良知。”

“不,是她自己迷失了自己。”傅慎宁说。

“那你呢?”陈余山问。

傅慎宁缄默,如果有一天,路安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大概会和严荣根一样,杀了所有人。

如果有一天路安做了这样的事,他大概会和李燕春一样,替她开罪,想尽一切办法。

“我不知道。”他只能这么回答。

可他转念一想,路安永远不会做这样的事,她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可如果发生了呢?他该怎么办?

陈余山叹气:“如果你是李燕春,你会替谭烈辩护吗?”

“会,他拥有请人辩护的权利,”他解释,然后继续说,“但我想,我不会拿出之后的那些伪证。”

他不屑,再多的钱、权、势,于他而言好像没有那么多用处。

陈余山原本暗淡的双眼,因为他的这句话,又亮了起来。

好像,面前这个人和李春燕不一样。

但他依旧不放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长吁口气,说:“也许你看不到正义,但我希望你能学会良善,这听起来很容易,但其实很难。这不是一条有光的路,更多时候没你将会在黑暗中前行。”

该说的话,他已经都说了,他在等傅慎宁的一个答案,最后的答案。

然后他看到傅慎宁眉头蹙起,最后渐渐松开,整个人周身的气息变得不那么凝重。

“好。”他答应了。

善良的人,成为这样的人,也许也不错。

因为他突然发现,他的路安,也在期盼他成为这样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她在用自己的一言一行引导着自己:拥抱这个世界。

与人为善,予己为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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