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安站在客厅中央,傅慎宁已经被她迎进来,他丝毫没有坐客人的坐在她家的布艺沙发上。
沙发是在宜家买的,不到1000块,她还记得她当时很喜欢这个沙发,但是当傅慎宁坐上去的时候,她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要不要换一个贵点的沙发,好像跟沙发上那人气质完全不符。
紧接着这个念头又被她彻底扼杀在摇篮里,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好不好,她为什么还这么奴性。
沙发上的傅慎宁悄无声息地打量了一番这个房间,他初到这个世界并不久,但是内心的震撼却不小,屋外那个但凡有一点声响就会自动发光的原型物体,比他在王府的油灯明亮太多。
现在已经接近黑夜,而屋子里却依旧和白天无疑,屋子里像是有什么在散发着光芒,他强忍着自己好奇,静静地坐在一个奇怪的椅子上。
别说,还挺舒服的。
屋子里没有人说话,路安走到角落里拉出一把藤椅,摆在沙发对面,她抬眸看了两眼傅慎宁,然后不管不顾地坐了下去。
傅慎宁眉毛微挑,表情微动,却没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对视,路安最后先低了头:“您怎么来了?”
傅慎宁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做好,迎着她的视线说:“我从何得知?”
路安抿唇,踌躇了会,抬眸望了他两眼,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我走的时候,你不是刚过二十岁生辰吗?”
沙发上的傅慎宁表情未变,一如既往地看不出喜怒,他盯着路安,一言不发,看得她有些发虚。
过了良久,他才悠悠开口:“你走了很久了。”
路安被安排到他身边伺候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她生得好,大家心照不宣的都知道她是被安排到他身边做什么的。
通房丫鬟。
果真是万恶的奴隶社会,毫无人权可言。
她十四岁被安排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才十岁,傅慎宁性子说不上好,可以说是喜怒无常,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适应和他的相处模式,她离开之前,他们之间已经磨合得很融洽了。
但她走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犹豫,她不是属于那个世界的人。
路安不知道应该寒暄些什么,倒是傅慎宁先起身,走到她身边,弯腰看着她的眼睛,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这微小的动作被他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将他们俩之间的距离拉开,心底却拂过一丝怅然。
她怕他。
她从来就没有真正对他敞开过心扉。
傅慎宁直起原本弯下的腰:“本王饿了。”
依旧是这使唤的语气,丝毫没有来到异世的怅然,理直气壮地使唤她。
就仿佛这里还是他的家一般。
路安还有很多想问的话,但听到他饿了以后,身体的动作却比大脑的思维更快,等到她反应过来她已经是自由身,而且现在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厨房的灶台前。
路安忿忿不平的将锅从碗橱中拖出来放在灶台上,她这几天并没有出去超市购物,在家都是随便混混就是一顿。
她将锅装满水,拆了一包方便面,由切了几片火腿,拿了一个鸡蛋出来,等到泡面煮软以后放了几片已经洗净的蔬菜。
傅慎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开口:“所以你以前说的想回家,是这个家?”
路安盛面的手顿住,他曾经在心情好的时候问她有什么心愿,她当时回答的就是:想回家。
他好像对这个愿望嗤之以鼻,她还牢牢记得他的回答,那样不屑一顾:那本王给你把家人找到,卖身契还了你,送你与家人团聚如何。
路安不语,傅慎宁也不再追问。
他从她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等到面端上桌,路安看着坐在餐桌前的人,不出所料的从他脸上看到了嫌弃的表情:“你平时吃的就是这样的吃食?”
路安磨了磨牙齿。
这人到底想吃啥?
满汉全席?
矫情?
内心是这样诽谤,但她面上并不显,她换上一副笑脸,挤出一丝微笑,并不说话。
傅慎宁看着她如同面具一般的表情,心底有一丝烦闷。
永远都是这样,一副笑脸,看不出喜怒,喜欢什么不说,讨厌什么不说,被欺负狠了也不说。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也回望他,两个人像是在无形中较量。
他们没有分出输赢,路安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
寂静的房间突然响起一串音乐,傅慎宁原本拿着筷子的手一抖,很快他又凝住心神,当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地朝路安看去,幸好路安并没有注意他的动静。
看到路安连余光都不曾给他一个,又有些不喜。
她的眼里没有他,从前这是这样,现在也是如此。
打电话来的是阳莎莎,路安这一次看到了来电显示,她按了按晴明穴,接通了电话:“喂,莎莎。”
电话那头的声音大得厉害,夹杂着嘈杂的背景音乐:“安安,你怎么还没来啊,就差你了。”
路安别过头看了眼餐桌前的傅慎宁,原本在偷看她的人。迅速别过头,手里的筷子戳了戳下碗里的面条。
路安气急,这嫌弃得也是够彻底的,连表面工夫都不愿意做一下。
你大爷终究还是你大爷。
路安稳住自己的情绪,说:“莎莎,我今天晚上有点事,来不了了,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