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了?
楚无玥毫无自觉,若非秦非渊开口提醒,他根本察觉不到眼眶内有泪落下。
他偏过头,抬手轻轻拭去泪珠,这一定是回忆原著时对秦非渊太过同情愧疚的泪,绝不是他自发留出的泪。
见楚无玥落泪,秦非渊下意识就松开揪着楚无玥衣领的手,然后宛若被浇了盆冰水的烈火,站在原地。
瞬间他反应过来,感到丢人,背过身去,不看楚无玥的脸,压抑着怒意,声线沉哑继续威胁道:“楚无玥我有的是时间,等得起,但那些被困在万境图中的其他人,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我只要你说句实话。”
放下狠话,秦非渊也没回头,他不愿意去看楚无玥脸上神色,又抛下一句:“你好好考虑。”便消失在屋内。
楚无玥坐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回神。
他问系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系统:【由于特殊原因,本世界经历过重置,男主秦非渊并未在重置范围内,因此保留记忆。】
“所以现在的秦非渊,本就是《魔尊》里的那个秦非渊?”楚无玥言语晦涩,有些艰难的问:“被我捡到的时候,他是拥有记忆的吗?”
系统:【因特殊原因,男主自封记忆,回归少年时期,在主线任务‘将秦非渊打下魔渊’完成后,方才解开自封。】
也就是说,他当时捡到秦非渊,悉心照料长大的秦非渊,都未曾恢复世界重置前的记忆。
楚无玥悄然叹气,他垂眸回忆起原著内,秦非渊恨原主入骨,成魔尊后使的手段也极端残忍。
既然秦非渊恢复世界重置前的记忆,这新仇旧恨加在一切,秦非渊没有在打照面的第一时间,就将他碎尸万段,已然是克制之下的结果。
只是……
秦非渊还会去屠宗吗?
一向散漫的楚无玥眉目间染上几分忧愁,又思及秦非渊离去前所威胁的话语,不免有些心累。
他自穿书后。
其实一直都在逃避,不想走主线,也不愿看到秦非渊真的受伤,总是小心翼翼的,只要很长一段时间听不到系统发布任务的声音,他就会很高兴。
他潜意识里其实很明白,这些逃不掉,《魔尊》时间线很准,就算其余剧情偏离,主线剧情总会如期而至。
无论是外出历练,或是仙宗大举,还是极地试炼,没有一个在时间线外。
可是他遇到的人和事或物,都是那么的真实。
不只是书面上的一段文字,他们有感情,也不像他所描述的那么刻板。
比如尹士彦虽然是个老好人,凡是亲力亲为的好掌门,但他八卦,有小算盘,有时候他放出神识,就能看到尹士彦用一张温文尔雅的笑脸在和其他掌门讲段子。
是个名副其实的段子手,只是不敢到他面前来讲,每次来找他时都瞧着正正经经的。
又比如单惊风,冷峻武痴有暴力倾向,严于律己,却有着爱偷偷去挖杜秋德藏起来的美酒的习惯,总是在楚无玥不理他时,在毕怀山的角落里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他们和书上不一样,是真实存在的人。
包括秦非渊。
都是鲜活的人。
他或许,不该在避下去。
*
不知不觉,屋内烛火熄下,窗外雾蒙蒙亮起。
楚无玥面色如常起身,裹上羽氅,相比较前两天他脖子上的掐痕已淡化许多,但仔细瞧还是能看出痕迹,所以他继续将脖子包的严严实实。
他刚穿戴整齐,就听到‘叩叩’两声敲门。
楚无玥撤去昨夜里三层外三层的设下的结界,这些对防秦非渊没半点作用,反倒让他麻烦起来。
楚无玥行至桌边坐下。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单惊风走入屋内,“师叔祖。”他道:“今晨段家主来消息,说已达齐鸣古城。”
说着他递过海螺,摆在桌上,海螺里传出段晔鸿的声音:“尊者,齐鸣城内居住的百姓并未失踪,只是不知为何被结界隔开,无法与外界联系。”
楚无玥淡淡应一声,“可问过他们是否见过府家和田家的人?”
“问了,均说未曾见过。”段晔鸿道。
须臾。
楚无玥道:“去城内找一处叫醉望楼的地方,探一探时阵的阵心何在。”
先前单惊风已和他们说清明了齐鸣城的情况,故而楚无玥这厢一提,段晔鸿便了然道:“尊者放心。”
海螺一直没断,楚无玥时刻关注着段晔鸿那边的动向,同时悄悄走神,情绪有些复杂。
秦非渊这是将人放回去了,还是压根就没抓过齐鸣城的百姓?困在万境图内的是不是只有府家和田家的人……
修行之人,想要抹除普通人的记忆是极为简单的,虽然齐鸣城的百姓不受灵力与魔气侵蚀,但他们不防蛊虫。
潭姬擅蛊,随便放两只出去,普通人便可直接遗忘和万境图有关的所有事。
所以楚无玥不太明白秦非渊到底是抓了放,还是从一开始就没抓。
而且秦非渊这么大费周章的目的……楚无玥低眸,眉头轻蹙,浅淡唇色微抿,心口压着的沉重忽然释怀。
目的。
便是为了引他前来,困他在万境图,着手报复,新仇旧账加在一起,区区噬魂钉怎够,总要好好折磨一番。
虽不知秦非渊究竟在盘算着怎么折腾他,但楚无玥觉得,他不能在坐以待毙下去了。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