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红包钟免接过来转手就塞给了张景澄,张景澄也没跟他客气直接就收包里了。其实钟免接下这活儿会叫上他,两人都心知肚明。怎么说呢,当初去汉城钟免就不是冲奖金去的,回来后人张景澄二话不说直接所有奖金三三开,就冲这点,这哥们就值得交。
两人把火葬场的阵法补好,张景澄给萨局打电话说抓到只食尸鬼,萨局一听立刻叫他俩来安全局。
安全局的四圣阵需要萨局震着,这老头儿就常年住局里,轻易也不离开帝都。
钟免和张景澄赶过去的时候,萨局正和今天值班的牛鼓生吃着花生米,喝着小酒。酒是正宗绍兴状元红,老萨轻易不拿出来喝,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还挺高兴。
牛鼓生见那两人进来,就大嗓门地笑起来,说:“刚才萨局还说你俩呢,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怎么了?”张景澄还挺好奇,走过去抓了把花生米就往嘴里塞。
萨局拿筷子打了下他的爪子,训道:“这么大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没规矩,去洗手!”
张景澄嘿嘿笑着跑出去洗手,屋里那俩这才看见钟免坐了个轮椅正要进来,纷纷皱眉问他怎么回事?
钟免解释了一下,又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牛鼓生一听食尸鬼,立刻来了精神,“哎呦,这可不多见,快拿出来让叔见识见识!”
食尸鬼现世并不是什么好兆头,这种传说中的罕见鬼类古时多现于古战场,也有传言战乱年间浮尸遍野,有些国家为了防止尸体腐蚀传出疫病会请专人饲养这种鬼,便于清理尸体所用。
但这只食尸鬼会跑到火葬场去偷尸吃,很可能并非人为而是偶然。不过也说不好。萨局边嚼着花生米边琢磨着一会儿审鬼的事,张景澄就洗完手颠颠地跑回来了。他跟萨局一点不带客气的,自己找了双一次性筷子坐下就吃,还顺手给自己倒了一小盅状元红。
萨局又拿筷子柄敲他,严肃道:“就这一杯。”
“哦,行。”张景澄狼吞虎咽,羽绒服兜里也跟着震个不停,可张景澄就跟没感觉的木头一样,打定主意不理那败家玩意了。
牛鼓生见此就笑道:“小张儿还是老样子,见吃得没够,哈哈哈!小钟也来喝点儿,这以后进了安全局,咱们就是一家人,来来来,甭客气!”
那鬼反正都已经抓到了,早审晚审都一样,不差这一会儿。倒是这顿简单的晚餐,最后竟然吃出了团队聚会的氛围。
萨局今天高兴的原因自然是他给几个崽子申请的表彰通过了,连带葛术云在内,这次支援汉城的天师人人都得了一个一等功的英雄勋章,别看这个现在就是份荣誉,将来退休后凭着它退休工资可以直接翻倍。当然物质奖励肯定也不会少,除了原有的奖金外,这三人的职称根据工龄三哥升了三级,张景澄升了一级,钟免破格进了安全局但他和张景澄一样,年终奖已经预定翻番了。
这些还不是萨局最高兴的,让他今天忍不住开了状元红的主要原因是,上级领导说了今年帝都先进单位肯定有他们局,而且这事再往上都已经批完了,奖杯、奖状、锦旗过两天他要亲自送他们局里来!
这仨小子这次真是给安全局涨大脸了,老萨一高兴,拉上牛鼓生就喝上了。
而今天,张景澄又抓了只罕见的食尸鬼,这小子最近真是转运了。
饭后,几人来到审讯室,这里面的设备经过特殊处理,可以保存下审讯印象。萨局开了连通阵,审讯室的地上立刻出现一只被缠了满铁链的鬼魂,那鬼魂还在疯狂挣扎,咬着铁链也不嫌硌牙。
就听萨局低声又念了一句咒,那鬼竟然慢慢安静下来。
萨局问:“何时生?为何来?”
食尸鬼道:“壬午年十月,随潮而来。”
“什么潮?”
食尸鬼歪着头看了萨局一下,才说:“鬼潮。”
“何时的鬼潮?”
“庚子年正月。”
说到这儿,在场几人都听明白了,这鬼是万历年间的人,来到帝都是跟今年的百鬼夜行有关。原来他们眼里的百鬼夜行在鬼眼里就是鬼潮啊。
“鬼潮因何而起?”萨局又问道。
那鬼竟咯咯笑起来,摇了摇头,说:“不知。但很好。”
好个屁!钟免在心里吐槽。
就听食尸鬼又道:“热闹,好。食物不好,饿。”
“鬼潮何时退?”萨局道。
食尸鬼又摇头,“无路可回,退不了。”
“鬼潮一共来了多少知鬼?”
那鬼竟然抬起手似乎是在数数,半晌后才道:“八千鬼子,四万雄狮。”
‘噗’!!!牛鼓生刚拿起杯子,一口水还没下肚全喷了出来。
张景澄连忙给他递纸巾,边小声安慰,“那鬼估计不识数,这是夸张的表述。”
牛鼓生边擦水边喃喃道:“哦,夸张,夸张!”妈呀,要真来了那么多鬼,他们不得累死!!累死估计也收不完!
那边萨局还在问:“尚存几息?”
食尸鬼道:“不足两息。”
“在何处?”
食尸鬼东南西北地转了两圈脑袋又摇了摇头。
萨局回头对众人道:“把他关进四圣阵吧。”牛鼓生连忙接过魂瓶,却没动弹,眼巴巴地等着萨局给个解释。
萨局说:“这鬼估计不识数,什么八千鬼子四万雄狮,尽放屁,要是真来了这数量,四圣阵早震了,还能这么安生?!”
这话终于安慰到了牛鼓生,憨厚的汉子终于一扫满脸阴霾,笑道:“还是您老分析的到位,我刚才差点被它吓住。”
萨局也不知该说他点什么,就嗯了一声,道:“你还得继续精进啊,老牛!”
老牛捧着魂瓶去四圣阵关犯人了。
张景澄瞅着萨局的脸色可不大好,便试探地说了一句,“局长,最近四圣阵还行吧?”
萨局直接一巴掌糊他后脑勺上,说:“小兵听指挥就行了,打听这么多干什么?!!”
张景澄心里咯噔一下,听这话口,怎么好像还真有问题呀!钟免说:“我看老萨不像是没事儿吧?”
“这也说不好,不过,老萨厉害着儿呢,真要是有什么苗头,他肯定会提前布局的。咱们等通知就行了。”他说着,回身看了看钟免,自觉走到轮椅后,“这也没咱们什么事了,要不我先送钟大少回府?”
“得了吧你!兄弟自己能走!”
“你得了吧,攒着点劲儿,明儿留到市局再用吧?”
张景澄送钟免回家的路上,还问起钟琦来。
钟免说:“我姐这两天不定扎在哪个山沟里做任务呢,不过我给她发信息告诉他我进安全局的事了,等她回来,叫上三哥,你们来我家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张景澄道:“行吧。”
这天张景澄回到自己家又晚上十一点多了,打开家门一切跟离开时没两样,张景澄松了一口气。小白本来在沙发上卧着,一看见张景澄立刻跳下沙发,两三下跳过去抱着他的裤腿用脸蹭。
这狗……
等张景澄端出一锅粥分成两个盆,这次阿帝和小白一个在阳台,一个在餐桌底下吃,终于没在打架了。
第二天,张景澄在一阵椅子倒地的巨大声响中醒来,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那俩败家玩意儿又打起来了。
“再打就把你们扔出去!”张景澄喊完,外面果然消停了,他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也不知这下睡到了几点,反正外面响起敲门声,张景澄就算不想起,也不得不爬起来去开门。
他才打开门,看清外面的人,‘啪’一下又关上了。
外面那人吃了闭门羹,反而笑了。隔着门又拍了两下,喊道:“开门,爷爷让我给你带东西了!”
整个张家,外面这位可以说是张景澄从小到大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没想到爷爷会让他来给自己送东西,看在爷爷的份儿上,张景澄勉强把门开了条缝儿,手伸出去,说:“东西拿来,你可以滚了!”
那人却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一把卡住门,跟张景澄较了一会儿劲,就把门拉开了,他大摇大摆地进门,立刻引起小白的警戒,小白追着他唬唬,这人却大摇大摆地往沙发里一坐,二郎腿一敲,说:“哟,还养狗呐?你那点儿工资养得活自己吗就养狗?”
“东西。”张景澄不接茬,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甚至懒得看这人一样,人渣配给眼神儿吗?不配。
“堂哥来做客,连个茶都不给上,果然是欠家教!”
“张景阳,你要是来找茬的就趁早给我滚,别一会儿打起来,大家都不痛快!”张景澄东西都不想要了,直接就想让这人赶紧滚。
张景阳盯着张景澄嘿地笑了,随即往沙发里一靠,大爷一样地说:“还真是去趟汉城回来就不一样了,我都听说了,不就是抓了个什么玉石精么?没有葛术云凭你跟钟家那小子能抓到?”
张景澄懒得搭理他,直接掏出手机拨了他爷爷的电话,电话马上就通了,“爷爷,您让张景阳给我带什么了?”张景澄直接就问。
“嗷?嗨,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那天你舅舅来家里了,说你外公老念叨你,正好那天景阳在,就说他过两天去帝都,到时候带你一起过去。哦,他这是到了是吗?”
张景澄‘嗯’了一声,说:“以后我的事不要让张景阳掺和。”
张家老爷子叹口气,说:“行吧,你这孩子,唉!”
张景澄打电话的时候,张景阳就做在沙发上看着他笑,小人得志一样。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两人从小玩到大,张景阳百试不爽,小堂弟还跟小时候一样,欺负了他也没脾气,哈哈哈哈!
张景澄看着张景阳心中冷笑,趁这孙子不注意,直接一张定身符糊到他脸上。然后就把他这人渣堂哥扔给小白霍霍去了,他踹上青蛙,拿着包出门了。
他外公住在太液池北边的一个四合院,宅子挺大,到了今天市值已经无法估量。虽说他是父母一夜激情的结果,且爹渣妈也没强到哪里去,但不知为什么,竟然神奇地深得两边老爷子的喜爱。
有时候张景澄自己都纳闷,是不是自己八字里天生没啥父母缘,点数都加到了爷孙缘儿上。高家这老爷子不像张家老爷子待张景澄的时候还多少保留了点长辈的威严,他这就是纯粹的溺爱,宠外孙,张景澄都十九了,高老爷子一见外孙还张口闭口‘澄澄啊,澄澄,外公可想你啦,你怎么都不来看我啊’,当张景澄三岁小孩儿似得。
张景澄不爱来高家跟这也有点关系,他不大有耐心哄老小孩儿。
今天高家似乎有宴会,四合院里一进门就特别热闹。
那天去张家的是他二舅,估计是接到张家老爷子电话了,这会儿正站门口给张景澄发微信,见张景澄回了条消息说到了,就四下张望起来。很快他就看见一个瘦高的青年正微低着头慢悠悠往这边走。
二舅连忙喊了声:“小澄这边!”
张景澄快走几步,喊了声舅舅。二舅拉着他看了两眼,说:“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张景澄道:“还行吧,也没怎么忙。”
高继明往他身后看了看,说:“景阳怎没跟你一起,他不是说也要来吗?”
“呃,”张景澄顿了下,摇摇头,“不知道。”
“行吧,快进来吧,你外公都等急了。”高继明拉着张景澄就往里走,看那样子,张景澄就猜到今天的外公一定十分难哄,唉,真头疼。
高外公这位老小孩儿,今天确实在闹脾气,不但连续摔了两次菜,就连一项最宠爱的亲孙子的话都听不进去,直到他看见张景澄,立刻跟变脸儿似得,‘宝贝外孙长,宝贝外孙短’的问起来。
张景澄扫了眼地上还没来得及收走的碎盘子,说:“你好好吃饭,吃完了我再跟你说。”
“好好好,快给我拿饭来,澄澄来了我肯定要多吃点儿!”
大舅的儿子高戎在旁边看得直笑,小声跟张景澄说:“刚才我劝他都不听,这一见了你,整个变个人。”
张景澄叹口气,对此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倒是问了句:“今天是怎么了?来这么多人?”
高戎惊讶极了,他以为张景澄知道呢,“你不知道吗?你妈,我姑姑回来了!”
“哦,”张景澄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动,就好像高戎说得那个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高戎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觉得张景澄连冷漠这一点都跟姑姑好像,只不过今天他爸交给他的任务是要想办法撮合这对母子改善关系。如果这事放在任何一对普通母子身上可能都是顺其自然的事,可是张景澄跟高晚这对母子实在是——呵呵,高戎觉得这任务完成起来难度有点大。
张景澄在高家待了俩小时就想走,但高老爷子死活拉着不让,还放出了‘你要是走,我就三天不吃饭’的豪言壮语。
张景澄只好又留到了晚饭。草草地吃完饭,这次谁说都没用,张景澄真要走了。高戎跟在他身后一个劲儿地劝,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前面的宴会厅,里面众星云集,大部分都是高晚在娱乐圈里的朋友。
张景澄皱了下眉,正准备绕路,突然音乐声停了,灯也黑了,宴会厅里瞬间发出一阵杂乱的小声惊呼。
高戎就站在张景澄身旁,这会打开手机皱眉给他爸打电话。
“电路故障吧,你等来了电再走,这黑乎乎的再磕碰着就不好了。”高戎终于把人劝住了。
张景澄说:“宴会前没提前检查电路吗?”
“检查了两遍呢。”
“我觉得不大对劲,”张景澄说着就要往宴会厅里走,被高戎给拉住了,“乌漆嘛黑地你干嘛去?”
张景澄也觉得可能是自己过于敏感,又问:“备用电路没有吗?”
“有啊,被你这一说,我都觉得心里突突的了。”高戎还在跟张景澄开玩笑,突然间四周亮起来,来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