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不是血月,月亮之中蕴藏的力量也不容小觑,毕竟直到现在六界中人也无法解答月华之中究竟存在着怎样的力量。”
“神界的月老可以用月华缔结人界的因缘,鬼族的亡魂可以将月华转化成画皮的薄纱,妖灵们可以吸纳月华进行修行,活死人可以将月华当做食物,从上古延续至今的很多术法也在以月华为媒介,包括幻术。”
“因为月华本身就拥有着‘思念’和‘记忆’的力量,而血月幻术不过是在此基础上将月华所承载的‘记忆’进行加深,并将其中充斥着畏惧情绪的一部分呈现给结界中的人看......”
月鬼刚一说完,尉迟玹的指尖便触碰到了一点萤火。
下一刻,眼前的漫天流萤骤然消失。
尉迟玹难以置信地盯着指尖,其上残留的酥麻感早已传遍全身,仿佛脱胎换骨,可这种似醉似醒、亦真亦假的感受却让人很不舒服。
他想要弄清楚自己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便循着月鬼方才所说继续问了下去,“你的意思是,就算你未对我施以幻术,只要我身处此间,便会无时无刻不受月华影响?”
月鬼十分欣赏尉迟玹的聪慧,点头如小鸡啄米,“对,就是这么个意思。所以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夜里的生灵往往比白日更加容易感伤。”
“那......”尉迟玹半是纠结,半是犹豫地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口,“有可能会因为受到身边人的情绪影响,看到一些不属于自己的幻觉吗?”
月鬼闻言继续用食指绕着头发,陷入了思索,“没听说过先例,但也不是绝无可能。”
岑鬼忍不住嗤笑道,“说了等于没说。”
月鬼按捺住想要踹岑鬼一脚,将之从百十来级阶梯上踹下去的冲动,没好气地催促道,“你便赶紧收拾蝉丸去吧,就算这儿是血月结界,再如此闲聊下去,天也该亮了。”
岑鬼这才终于想起正事,离魂出窍,右手一翻化出青焰长.枪,叮嘱身侧月鬼,“保护好尉迟。”脚尖一点,凌空浮起,头也不回地朝蝉丸留下的轨迹冲去。
可目之所及,半空之中只见轨迹,不见蝉丸。
岑鬼便盘算着以不变应万变,在空中等候。
不多时,耳畔逐渐传来破风之声。岑鬼听着声音的来向,大致弄清了蝉丸眼下之所在——好巧不巧,就在正下方。
当即合上双眼,俯身朝身下冲去。一面坠落,一面在心中估算着与蝉丸正面对上的时间。
待缩短至可以迎战的距离,岑鬼便适时地睁开双眼,长.枪破空,猛地朝蝉丸刺去。
“铮”一声后,半空中泛起了数圈涟漪般的灵气震荡。
月鬼见状赶忙加固手边用以保护尉迟玹的结界,自己也顺带着钻进去避了一避。
半空之中,岑鬼用十分蛮横的力量强行止住了蝉丸继续割裂天空的势头,趁着刀身停滞的空档,举起长.枪全力一劈,将蝉丸直直打落地面。
轰然声随烟尘逐渐散去,蝉丸身泛红光,挣扎着要从裂缝之中弹起。
岑鬼见状便抢先一步赶到,将之拔了出来。
被碾压至输的蝉丸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顺从,反而还想一个劲地逃窜,虽然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岑鬼的拳头,但是这股子无法驯服的野性却让岑鬼逐渐丧失了手下留情的念头。
蝉丸,他原本是想收伏以后拿去送给尉迟玹的。
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尉迟玹原本的佩刀在陈国溯琅湖对付旋龟之时便已经彻底损坏了,虽然破碎的刀身已交由旋龟拿去给剑鬼修缮,但是旋龟能不能在尉迟玹有生之年找到剑鬼是一回事,剑鬼能不能修好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而且尉迟玹原本的和现在的佩刀都算不上什么好物,至少是绝对比不上蝉丸的。
可若是蝉丸一直不肯听话,那么就算是把再如何厉害的好刀,若是有伤到尉迟玹的可能的话,自己也就不必留着它了。
思及此,缓缓收紧了手心里的力道。
似是感受到了濒临毁灭的威胁,蝉丸的挣扎开始逐渐加剧。
“等......”
“等等......”
“等等、等等、等等,岑鬼殿下!”
岑鬼闻声望去,左右寻了半晌,最后眯起眼睛,方才瞧见视野之中有一个短手短脚的小人儿正远远地朝着自己这处奔来。
小人儿跑得十分卖力。
近了些,更近了些。
岑鬼这才终于看清,这个正朝自己这处跑来的小人儿,正是当初那个被金鬼委以重任,去寻剑鬼修筑断刃的小旋龟。
小旋龟一面气喘吁吁地跑着,一面焦急地高声提醒岑鬼,“殿下,这刀毁不得!毁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