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玹睡下以后,岑鬼带上屋门缓缓退出了偏殿,回到御书房中,一步步挪回书案旁,瘫坐椅上,凝望着头顶红蓝斑驳的天花板,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虽然很清楚尉迟玹住在这儿的目的并不是想要引诱自己,只是单纯的为了远离渊王府这个伤心之地,顺带着方便上朝,可他到底也是清楚自己的心意的,既然知晓自己钟情于他,却还敢如此毫无防备地睡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这简直、简直......
简直就是在挑战自己的底限啊!
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岑鬼努力平复了一番心绪,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集中精神。
一低头,奏章上那些密密麻麻、龙飞凤舞的字迹便不受控制地自眼前晕散开来,在脑海中肆意舞动,灵活地勾勒出尉迟玹那副毫无防备的睡相。
羽睫轻颤、唇色浅淡、发丝滑落脸颊......
敞开着的衣襟,精致的锁骨,翻身之时还会不慎将被褥踢开。
所有的一切都赤.裸裸地暴露在岑鬼的视野里,纵然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呼吸,也夹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旖旎。岑鬼只是单纯地回想了一番,血气便已经不受控制地汇聚到了下半身。
为了克制住体内最为原始的冲动,岑鬼动用残存的理智稍稍思考了一番,得出的结论便是:已经不能继续待在这间屋子里了,需要出去吹个风冷静冷静。
思及此,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御书房。
御花园,假山亭内,岑鬼在此一直独坐到了丑时。
眼下周遭寂寂,唯有月光皑皑,每一条通向亭子的小路上都洒满了月华,风起枝动,吹得衣摆翻飞。眼下他已经冷静了许多,虽然还是不大敢回御书房,但脑子已经能够正常思考了。
可不知为何,心里却仍堵得慌,似有不祥之感萦绕周身。
这一刻,岑鬼最先想到的不是尉迟玹,而是金鬼。
因为金鬼离开卫国,已经整整三日了。
这三日来,金鬼竟是一次都没有联系过自己。
虽然此去符离山确实山高水远,但鬼王行路从不只靠双脚,纵使金鬼的本事还未达到一念千里的境界,可飞上一飞还是不在话下的,怎么着三日功夫也该到了。
依照以往的习惯,如果已经抵达符离山的话,金鬼势必会同自己联系一番。可今次一晃三日过去了,发带上的金色鬼玉却一次都未亮过。
这般想着,便抬手将发带给摘了下来,在金色的玉石上敲了一敲。
依旧没有回应。
岑鬼心中不免忐忑。
可还没来得及细想,鬼玉便又适时的闪了一闪。
岑鬼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看来金鬼之所以一直没有联络,多半是被小圈给缠得忙忘了。要不然就是身上的伤口在逐渐修复,昏睡的时辰稍稍增加了一些......
总之,没事便好。
这般想着,将发带重新束回头上,眼看四下无人,便从卫渊的身体里暂且走了出来,一面沐浴月华暂作放松,一面将薄纱覆在了尸体的腐烂处。
薄纱覆得越多,下一次皮肉腐烂出现的时间就会越久。
岑鬼是想长久待在卫国的,所以哪怕一处痔大的尸斑,也用了不下三片薄纱。不过月华薄纱对于尸首的遮掩功效也存在一个上限,当尸体腐烂得太过厉害的话,薄纱便也派不上用场了。
这种时候便需要一些更为特殊的天材地宝。
至于何处能够寻来这个宝贝,就不是岑鬼需要操心的了,反正他已经用自己比城墙还要厚的脸面去拜托了真真帮忙,既然这丫头肯点头,那必然是能够找得到的。自己需要做的其实就只有一件事,耐下心来等着。
“走水了!”
“走水了!走水了!”
“快来人啊!这边!”
突如其来的敲锣声惊得岑鬼险些贴歪了最后一片月华薄纱,好不容易将贴歪了的部分强行纠正回来,岑鬼这才不紧不慢地起身,去寻究竟是何处走水。
结果不看不打紧,看清之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走水的地方,正是御书房的偏殿。
岑鬼一时间竟是连附回卫渊体内一事都给忘了,径直翻过亭子的围栏,朝御书房方向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