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拔出腰间佩刀,刀尖直指尉迟玹的眉心,“你的城池如今已被本王的人给占领了,本王大恩大德,再予你一次机会,赢,本王留你一条性命,输了......做本王的女人。”
话音刚落,岑鬼险些拍案而起,幸好被早有预见的金鬼给生生按住了,“阿岑,冷静,这只是故事,做不得数、做不得数。”
尉迟玹一手捂着伤口,一手举起木杖,不卑不亢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赢了,你退出去,输了......”
“我死。”
男人嚣张地笑了两声,“好!”
话音刚落,二人便打了起来。
依着故事的安排,这里尉迟玹是必须要输的,可是尉迟玹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安排而手下留情,反倒打得十分凶狠,凶狠之际又要顾及腰间伤口,便像极了一匹被利箭射穿了肚皮,直面猎人的头狼。
男人被打得连连败退。
突然,尉迟玹跪倒在地,木杖也脱了手。
男人走到他面前,踩着他的肩膀,冷笑着问道,“剧毒的滋味如何?求我,求我便将解药给你。”
尉迟玹惨然一笑,嘴角噙着鲜血,“滚。”
男人登时一脚将尉迟玹踢开,尉迟玹撞在了神农石像上,磕了个头破血流,却仍保留有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口中喃喃道,“神农大人......天地......玄黄.....年岁流......光.......以身......祀......草木......苍冥......未尝......敢忘......”
最后一缕生气逸散开来,抹额上的草藤疯一般生长,顷刻间便裹缚了尉迟玹的身体。
藤草越长越是茂盛,攀上了神农石像,攀上了巍峨城墙,将这座被攻占了的城池塞得满满当当。
城中的一切,都将化为草木的养料。
藤草之上,开出血红色宝石般的花来。
台下众人都沉浸在故事悲壮的余韵中久久未有回神,直到屏风两相合上,掌声才争先恐后响起。
金鬼不免有些感慨,“阿岑你不惜得罪无常也要保下的这场宴席......保的还挺值当。”
岑鬼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尉迟玹身上未曾离开,“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想要得到一人的迫切,用言语也无法形容......”
金鬼有些明白了,眯着双眼意味深长地笑了两声,“这样的美好纵使只能留存百年,也想要拴在身边心心念念地看着呢。”
岑鬼警惕地瞥了金鬼一眼,“阿金你可别想同本大爷抢人。”
金鬼微微扬起下颌,面色似有所追忆,语气品不出是悲是喜,“我可不打算在人类身上浪费时间,也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了。”
台上司礼正在安排下人们打扫草木,台下王公贵族则在与身边那群老狐狸讨论门客的拟定人选,岑鬼漫不经心地提笔,在纸上随手写了两个名字。
金鬼看了一眼,笑道,“怎不支持支持你的尉迟玹?”
岑鬼勾起嘴角,将笔投回了笔筒中,“留在陈国乃是下下策,本大爷可不希望日后只能通过你的口信得到关于他的消息。”
金鬼望了一眼场内众人,揣测道,“你觉得能有几人敢要尉迟玹?”
岑鬼摇了摇头,“至多不会超过十人。”
金鬼笑道,“因为身边有个‘祸国’的娘亲?还是因为过于惹眼?”
岑鬼道,“皆有吧。”
一盏茶后,司礼走下台来,端着个托盘开始收集所有王公贵族的名单。
半个时辰后,司礼走回台上,开始按“十四国公子”的出场位序宣读相中他们的王公贵族的名号与身份,由“十四国公子”本人决定自己的去向。
不多时,有些王公贵族面前便已站定了三四位“十四国公子”,有些王公贵族身边却一个人也没有。
金鬼思索道,“这些文人墨客倒也会挑的很,挑的几乎都是些大国的位高权重之辈,果真是良禽择木而栖,不过那事先说好的‘治国之策’一轮怎没瞧见表演?”
岑鬼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指敲着膝盖,意味深长地笑道,“眼下不正是么?”
金鬼沉默片刻,恍然道,“原来如此......”
选至最后,果真只有尉迟玹无人敢要。
有好些个王公贵族挣扎着想选,却都被身边人给劝阻了。
尉迟玹见怪不怪,除开原本淡然的双眸里确流露出失望之色,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司礼宣读完最后一张纸条上的名号,面带笑意地说了一番讨喜的吉祥话,期间有人陆续离场。
金鬼便也起身,“结束了。”
岑鬼轻笑道,“天也该亮了。”
金鬼看了他一眼,“走吧。”
岑鬼点了点头,抬手打了个响指,围绕在王都祭禾附近的青焰瞬息灭去。
做完这一切后,岑鬼撑着桌案缓缓起身,挤入人潮之中,跟随人流灵活避开守在宴会入口处的陈府人马,依照计划行至运河港口,盘算着就此跳入水中,制造一个陈储卿溺亡的假象。
只要陈储卿就此“死去”,自己在祭禾的身份扮演便也就随之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