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破晓,新后起床梳妆打扮,丫鬟捧进热水。
穆义薇怔怔盯着镜中的自己,满面春色,压制不住溢满心头的甜蜜。
那样的人果然没有一个女子能控制得住不沦陷进去。
孟冠城一身明黄龙袍,阔步而入。
穆义薇立时起身,盈盈而笑,温柔地理了理他的衣襟,“陛下下朝了。”
孟冠城好似柔情地看着盛装打扮、柔韵风姿的新后,实则眼底漠然一片,“走吧,去见母后。”
慈宁宫中。
新后拜见礼毕,皇太后面色疲惫地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让新后回宫,独留皇帝在殿。
沈芷遥飘在旁侧,看着她姑母似一夜间苍老了十余岁的容颜。
这些都是在她被打入冷宫后发生的事,而她在听说穆义薇封为新后时便自缢身亡。
皇太后捏了捏额角,“新后真是大出哀家意料。”
孟冠城端起茶杯,嘴角含笑,“母后不满意吗?母后废掉遥儿不就是让朕再选一个更得力的吗?”
皇太后一拍桌案,杯盘作响,“你……你……逆子!”
“啊……”孟冠城笑得玩世不恭,“这可真是大罪名,朕为母后背上废后的负心皇帝还不够,又加逆子一条。”
皇太后气得眼内的红血丝越发浓烈,“遥儿是哀家下手废的又如何,这不正遂你的愿!”
沈芷遥在旁愕然,是姑母废的她?忽然觉得事情的发展不似她所想。
孟冠城慢慢抿了口茶,在手上转了转青釉缠枝茶盏,漫不经心道:“母后何必再自欺欺人,遥儿尽心尽力服侍朕,朕甚是满意,何来废后的心思。
事到如今,母后还不愿承认遥儿被废,是因她一心向着朕,母后觉得控制不住,才想扶沈芷柔登上后位的吗?”
皇太后咬牙恨道:“那是她不识大体,忘记了自己身份!”
“哦——不识大体忘记了身份。”孟冠城登时拍案而起,天子震怒,冷眸直视皇太后,“朕看不识大体的是母后吧!你当这是孟家的天下还是沈家的天下!都听你皇太后一言!”
“好!好!好!”皇太后怒极,指着他的鼻子,“拉拢了穆家就忘记自己的出身了是吗?若不是我沈家,你孟家的天下早就不知落到哪个人手中!”
孟冠城呵呵冷笑,“母后未免太高看你小小的沈家了,朕,随手便能毁掉给您瞧。”
“你敢!你敢!”皇太后怒得喘不上气,按着胸口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就算皇太后下一刻便濒死,孟冠城都一眼未看,拂袖出宫。
老嬷嬷慌忙上前搀住皇太后。
皇太后面色苍白,无力扶着桌角,失神地望着房顶,“红笙啊,红笙啊,哀家还是败给你了。”
“娘娘!冷宫中那位去了!”宫人步履匆匆进来禀告。
皇太后霎时被抽了魂似的,跌坐在地,面无血色,双唇发颤。
沈芷遥在旁冷眼相看,此时听到自己的死讯真不知该作何感想才是。深深望了一眼她曾经敬爱的姑母,转身离去。
一缕幽魂不知不觉又飘到了那个明黄衣袍男子面前。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孟冠城翻阅奏折,眼皮不抬,“何事?”
“娘娘说做了莲子羹给陛下。”
孟冠城烦躁地挥挥手,拿进来就是。正说着,又有宫人来禀,“陛下,穆老将军求见。”
孟冠城放下奏折,“都请进来。”
穆老将军和穆义薇入内,孟冠城含笑相望。
“微臣叩见陛下。”
“臣妾拜见陛下。”
孟冠城对着穆老将军道:“都是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
赐了二人的座。
穆老将军奉上一张奏帖,孟冠城翻了翻上面的人名,凝眉道:“沈家的胆子倒比朕想的还要大。”
穆老将军道:“陛下何时动手?”
“夜长梦多,明日。”
一个庞大的家族,在那薄唇张启间生死已定。
沈芷遥那缕幽魂盯着孟冠城骇不能言,原来孟冠城想弄死的不是她,是整个沈家。
而她那可笑的痴情,不过是家族,朝政中的一颗棋子。
看着穆老将军告退,穆义薇上前含怯问陛下今晚可会来。
孟冠城低头看那记满沈家党羽的奏帖,随口说了句得空便去。
沈芷遥清晰望见转出宫门的穆义薇眼里的冷然与一丝藏不住失落。
沈芷遥心神震动,原来她以为得到孟冠城宠爱的穆义薇,不过是同她一样的可怜人罢了。
跟着穆义薇回到坤宁宫,穆义薇紧闭房门,把发间簪子砸落地下,珠玉碎作一地,惨然而笑:“遥儿的结局还看得不够清楚吗?何必再做那些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