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嬉闹之后,方奕琛笑着打趣道:“你家里有矿么?如果你不是姓陈的话,我都要觉得你是唐迟楚的私生子了。”
陈鹏蓬:“唐表哥么?我见过他几面,但不太熟。”
打扰了......
“如果唐迟楚是你表哥,那你的父母也是属于那一边的么?”陆赋机挑眉说道。
尽管他说得委婉,但大家对他所说的“那一边”还是心知肚明的。
如果陈鹏蓬的父母也属于棠城的黑暗面,那他父亲的车祸或许就不是单纯的意外,而可能是......报复或者利益争夺。
“不知道,妈妈很久以前就去世了,我也不知道爸爸到底是干什么的。”陈鹏蓬摇了摇头说道。
他这样一说,结果就很显而易见了。
“那你现在不就孤身一人了吗?”胡安寅问道。
陈鹏蓬苦笑着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胡安寅的鼻涕眼泪就绷不住了。
“好小子,太惨了呜呜呜。”
胡安寅想要扑上去给陈鹏蓬一个拥抱,却被方奕琛揪住了衣服,只能原地扑棱起手臂。
看着这出闹剧,陆赋机满不在乎地笑道:“孤身一人有什么好惨的?常态罢了。”
“你这小白脸,怎么说话的?”花颓骂道。
“没关系的,”陈鹏蓬笑了笑,“外婆经常跟我说人越长大就会越孤单,因为在成长的过程中我们每个人都变得更加独一无二了,而那些愿意无条件包容我们的人却越来越少。”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但再奇怪的花朵也会遇到愿意靠近自己的蝴蝶。听到爸爸死讯的时候我确实快要崩溃了,但你们愿意帮助我,现在还在我的身边,让我觉得那些噩梦或许没有那么可怕。”
“我觉得,你们就是我的蝴蝶,谢谢你们。”
听到这话,在场几人全都愣了愣。
“你才是大扑棱蛾子呢。”花颓撅了撅嘴巴,摆起手似乎想要赶走些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谢什么谢,真要谢就拿出丰厚的酬金来,怎么说也得两百块吧?这才叫实在。”
陆赋机轻轻嘁了他一声:“目光短浅。”
胡安寅却并不想理会二人的拌嘴,在原地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滚了滚喉结,问道:
“可我其实是一个烂人,你还愿意成为我的朋友吗?”
“您是好人。”陈鹏蓬笑了笑。
方奕琛发现胡安寅的眼眶瞬间红了,但转瞬即逝,下一秒他又换回了那副贼眉鼠眼的模样。
他知道,没有人会喜欢贫穷,所以胡安寅虽然贵为神祇,处境却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几百年来,胡安寅走到哪都不被欢迎,甚至每年过年还要被人拿着扫把从家里赶出去,顶着风雪和炮竹声四处飘零,最后望着满街的“福”字变成雪人。
没有信徒,没有神眷,遭人鄙弃,连诸神也不待见他。
更难受的是,连胡安寅自己都没办法原谅给四周人们带来穷祸的自己。
看着他复杂的表情,方奕琛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忽然几个保安呼啦啦地闯进了病房,手里还拿着电击棍,看上去颇为凶悍。
他们一见到方奕琛和胡安寅,不由分说地就冲了上去,架住两人的手臂想将他们往外拖。
陆赋机几乎是立即起身,将方奕琛挡在了身后。
方奕琛扫了他青筋隆结的手臂一眼,没有说话。
“你们干什么啊!”花颓说道。
“上头说这两个人是从精神院里逃出来的病人,”一个保安头头说道,“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工作,请你们让开。”
“我看你们才像有那个大病,”花颓骂道,“咱们家小白兔多正常一个人啊,小白兔,你快背个《蜀道难》给他们听听。”
陈鹏蓬也焦急地坐起身来,附和道:“是啊,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没搞错,就是他们俩。”保安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正是电梯监控的截图,“你们看,这像是正常人吗?”
胡安寅:......
方奕琛:......我现在连夜逃离这个星球还来得及吗?
“可是你们本来就是正常人啊,凭什么被污蔑?”陈鹏蓬仍然不死心,一脸着急地冲着方奕琛说道:“方先生,你快和他们解释清楚。”
问题是......这事儿本来就解释不清楚。
如果说他们是被鬼抓进了鬼域里,遇到了一堆自称审判者的碳人,然后他们还一个是死神一个是穷神,摆出奇怪的姿势是为了打破鬼域......那他们可能就真的要被抓进去了。
在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后,方奕琛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那我们就跟你们走一趟吧,有没有病诊断过后就知道了。”
说罢,他轻轻拨开了陆赋机的手臂,向前迈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