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枝看着沈清河。
看着仍攥着她的手,偶尔抬起眼偷瞄她,发现她在看自己,又会迅速低下头的沈清河,此刻的他莫名的紧张,像是做错了事情一样。
“我会对你肚子里的孩子负责的。”
“负责的。”
“责的。”
“的。”
沈清河的话在耳边回荡,一圈一圈又一圈。
林枝的目光逐渐呆滞,抬起另一只没被握住的手,掐了掐自己的脸颊。
嘶,疼的。
没做梦。
沈清河看到她的动作,好看的唇形好看的抿紧,伸手,将她又要去掐自己的手也困住,很认真地说:“你不用这么自虐,如果你不愿意,我是不会勉强你的。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他需要一个好的环境长大。”
“枝枝,宝宝他,需要一个爸爸。”
林枝:“……”
林枝望了望天花板,不知道自己昏睡过去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听沈清河这话,他是又换了剧本没错。
按照目前几句话的信息量,这一次的剧本,那一夜她把他这样那样了,然后怀孕了,但是她对他貌似没什么意思,即使如此,他还是愿意和她结婚,给孩子一个家。
太感人了。
她又要落泪了。
她无力地眨眨眼,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林枝。
林枝刚睡醒,脑子思考起来有些慢,怕稀里糊涂刺激到了沈清河。
也怕稀里糊涂,自己又被沈清河的剧本台词刺激到。
她以为自己经历了那么多次剧本,能对沈清河开盲盒的台词免疫。
事实证明,她不可以。
她抽出一只手,遮住自己半张脸,以防止被沈清河这个演技帝王看出她是装的高冷洒脱:“我累了,这些事等我出院再谈吧!”
这台词,多么像个无情的渣女。
“好,我听你的,那我先出去了。”沈清河声音隐隐的透着三分委屈,还有七分恋恋不舍。
林枝:“……”
行吧,听起来更像渣女。
林枝想起一件事,“等一下。”
“怎么了枝枝?”沈清河的尾音上扬,充满了期待。
“出去的时候叫一下宋医生。”
“哦……我还以为……”沈清河声音顿了顿,微微叹了口气,低落道:“我这就去。”
之后是脚步声,还有关门声,等病房内一切重归寂静,林枝才放下手臂,激灵一下坐起来,拍拍自己的脸:“我的天,这个剧本里的沈清河……怎么有点儿可爱啊!”
可爱得她都想冲下去rua他。
林枝之前问过一次宋医生,就是沈清河在进入一个新的臆想现实里性格会不会改变。
宋医生说不会变,只会把他原有性格的一部分放大一些。
所以可爱,也是高冷影帝沈老师性格里存在的?
这男人,居然这么该死的甜美!
如果不是他生病,林枝可能这辈子也不会知道沈清河的真实性格。
林枝揉揉太阳穴,门被人敲开,宋医生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温和地笑着:“小林医生醒来之后觉得怎么样?有哪里不太舒服的?”
“就是还有些晕晕的。”
“这是正常的现象,今天出院回去,好好养一养,明天就好了。”
“谢谢宋医生。”林枝的视线往门外望了望,声音压低一些:“宋医生,沈清河又换了新的臆想。”
宋医生的笑变得有些古怪:“哦?是吗?”
“是。”
“那这一次他的臆想现实你知道是什么吗?”
“应该是,我怀孕了,然后他想对我负责,想和我结婚。”
“噗。”宋医生没绷住笑出声。
“您也觉得很离谱是吧?”林枝叹了口气,颇为头痛:“我在昏睡过去之前,沈清河人还好好的,这说明并不是小黑屋再次给他刺激,让他的臆想再次升级的。所以是我昏睡过程中,有人和他说了什么,挑破了隐婚剧本的bug了吗?”
宋医生恢复一开始的儒雅温和:“你昏睡的时候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办公室,陆经年陪着沈清河在外面守着你,天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别的什么人和沈清河说什么吧!”
“陆经年?”林枝眼一闭:“那我知道了。”
陆经年之前吵吵嚷嚷想要看他们两个的结婚证,对他们隐婚的事情格外上心,在她昏睡的路上,陆经年再一次提起这件事,最后说出了隐婚剧本的错漏,刺激到了沈清河。
好样的陆经年。
我杀了你!!
“这种事谁也不想的,对方如果知道无意间让沈清河的病反复,一定会愧疚难安,甚至……做出些伤害自己的事情。小林医生,给他一个机会。”宋医生微笑劝道。
医者父母心,他可什么也没说。林枝要是误会了什么,都是她理解问题。
——
“阿嚏——”电梯里,陆经年鼻子发痒,猛地打了个喷嚏,“谁在背后骂我呢?”
“叮”电梯到了私人医院地下停车场,他拿着东西大步走了出去。
陆经年开了辆黑色的路虎,之前往钢材厂飙车时整个车身跟泥里滚过一样,他找了好几圈才找到车。
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陆经年钻进去。
“黄副队长刚才和我说,程光醒了。”陆经年扭了扭手腕:“我这打人的技术堪称一绝,疼而没事,算算时间也应该是这个时候醒。”
陆经年说着扭头看着坐在驾驶室里的人,他胳膊架在车窗边,唇边叼着一根烟,吞云吐雾间看向前方的眼神深邃忧郁。
陆经年纳闷:“你不是早就把烟戒了?怎么又开始抽了?”
沈清河把烟抽完,按灭,冷冷淡淡地说:“你不懂。”
陆经年:“……”
“程光的家人呢?”
“原路送回去了,本来也是用来钓程光上钩的,既然鱼都抓到了,这饵也该放回去。”陆经年抻了个懒腰:“你说这程光是真傻还是假傻,刑事案件不能撤销他不知道?居然一头撞上来,我找人做那假的证明可费不少事呢。”
“他能避开那么多人潜逃回来,当然不是真傻。”沈清河轻笑:“只是人被逼到绝路上,就什么办法都想试试,就算最后被抓,也比在外面担惊受怕,四处流浪要好。我盯了他家里那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天。”
“啧啧啧,那时候你才十来岁吧,就这么心机,可怕,太可怕了。”陆经年说着双手抱胸,离这个可怕的人远一点。
程光的事情,后续有黄副队长那边,不用沈清河再操心。折磨他这么多年的阴云,终究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