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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有何不可(1 / 2)

赵扶知道他必须抓紧时间,只有赶在被人发现荀忻失踪之前制出火.药,他才能顺利逃离荀氏。

为了不节外生枝,他不敢假手于人,一个人埋头在丹房中亲力亲为。

要想火.药的威力足够,配置过程中不发生爆炸,必须要小心谨慎,心急不得。

丹房的门被人敲响,赵扶停下手中的捣药杵,斥道,“何事相扰?”

敲门声未停,“咚咚”的声响仿佛敲在人的心上,听得赵扶心生烦躁。

他将石杵扔在地上,起身前去开门,张口想训斥门外这个愚笨的仆役,抬眼一看来人,要骂的话被吞回了喉中。

入目是平静淡然的一张脸,白色丧服,宽衣博带,此人是荀攸荀公达。

荀公达来找他作甚?

为何无人通禀?

赵扶心中暗自警惕,他站在门内,“荀郎为何而来?”

“家中小儿忽染癣疮,听闻仲升善丹鼎之术,想必常备硫磺,故来相求。”荀公达站在门外彬彬有礼,向他拱手道。

硫磺能治癣疮,赵扶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原来是来求药的。

此时丹房中就有碾磨好的硫磺粉,他回礼答道,“荀郎稍候,仆为君取药。”

他转身往回走,却突然被人从后制住,赵扶怒急惊喝,“荀攸!”

冰冷的刀刃架上了脖颈,激起一阵寒意,赵扶奋力挣扎间,刀刃毫不留情地从颈间抹过,鲜血井喷而出。

“汝知晓……”赵扶捂着颈上汨汨流淌的血口,最终还是没能说出那个名字。他像被抽掉了筋骨,沉沉倒地,浑圆的眼眸无神地睁着,死不瞑目。

荀攸无意欣赏赵扶死状,他弃了刀,俯身把沾了血的手在赵扶的衣袍上擦干净,抬步走进丹房,辨认赵扶碾磨好的药粉,按着荀忻曾提过的比例倾倒进丹鼎中。

他将赵扶的尸体拖到丹鼎旁,而后架柴点火,自己则拾起刀,走到庭院中等候。

赵扶家中的仆人都被告诫过不要到丹房附近来,因此荀攸站在院中也无人经过。

片刻之后,一声巨响,浓浓黑烟从丹房倒塌的屋顶冒出,随后院外有脚步声响起……

荀公达还刀入鞘,“赵扶炸炉而死。”

荀忻走上前细看被炸塌大半的丹房,踹开摇摇欲坠的木门,屋内瓦砾渣土遍地堆积,连原本的丹鼎都不见踪影。

如果爆炸时有人待在屋里,估计已经尸骨无存。

荀忻神色冷淡,看在众人眼里,像是在为赵扶的死而悲伤。

他对闻声赶来的赵扶家的仆从道,“好生安葬。”

家仆中有一人见到荀忻,面露惊愕,仿佛是大白天见了鬼,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神情有异,立刻收敛神色,像其他人一样将目光移向废墟。

荀忻与荀攸对视一眼,荀攸不动声色地瞟了眼那个不对劲的仆人,两人带着自家仆从离去。

走出院门后,荀忻对身后仆从低语两句,那两名家仆领命离去。

“公达如何入赵扶之门?”荀忻脚步不停,低声问荀攸。

荀攸面不改色,“逾墙而入。”

荀忻的脚步被惊得顿了顿,他回想起在长安城中遇到的游侠郭章,脑中温文儒雅的荀公达和飞檐走壁的郭章两人的形象重叠起来……

飞檐走壁的荀公达……吗?

当然心中更多的还是感动,荀忻声音微哽,“公达,荀忻何德何能,君何以至此?”

“酬君凿地,为君逾墙。”荀攸望向他,“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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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身着短衣的仆人连夜从荀氏田庄之中逃离,他躲过邺城中巡夜的卫士,潜入深巷中,夜色之中两个尾随的黑影在那处巷中做好标记,而后离去。

“尔言,赵扶已死?”内堂中一人坐在榻上,扶膝追问。

“正是。”仆人低头叩首,“仆亲眼见荀忻坠水,然赵扶身死之际,荀氏子现身于外,安然无恙。”

坐在榻上的人冷声哼笑,“赵仲升悖主庸奴,荀元衡必有防备,岂能轻易为之所害?”

“主公明见。”

“荀元衡士族郎君,不通经营,我本不欲相害。”

“赵扶既死,此事成矣。”那人转而道,“汝此次有功,自去领赏。”

仆人称诺而退,心中暗暗惋惜赵仲升成不了事,害他还得在旧主这里被人如犬羊般驱使。

第二天,赵扶因炸炉而死的消息也传到了袁绍耳里,袁绍放下手中纸册,叹道,“此人可惜。”

他命人取来厚厚一沓纸册,交给坐在他身侧的郭图,“此为纸坊往来造册,赵扶既死,此坊便托付与公则。”

“明公?”郭图知道这“仲升纸”能带来的利润大为可观,没想到袁绍会把纸坊交给他。

“公则无需推辞。”袁绍拿起笔继续批复公文,“许子远之手伸得太长,贪欲过甚,孤不欲放纵。”

他沉吟片刻,似乎想起什么,又停笔问跪地禀报的暗探,“荀元衡如今每日作甚?”

“荀元衡悔于赵扶之死,不再沉溺丹鼎,近来两日行走于陇亩间……”暗探迟疑道,“似乎移情于农事。”

袁绍拿着笔沉默,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郭图与荀谌关系还行,对这位同郡郎君颇有好感,闻言笑道,“荀郎真妙人也。”

“确实妙人。”袁绍也失笑,“少年之移情何其易也。”

他想到自家两个与荀忻差不多年纪的儿子,又想起荀谌当初听见童谣时头疼的模样,开始同情荀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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