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经?过提纯,已不算是酒水,可不能?再喝了。”
“我刚刚只是尝了味道,哪里是喝了?再让我尝一下呗?”赵明昌嬉皮笑脸凑到顾成礼身旁,一副讨好的语气打着商量。
“那也不行。”顾成礼不给商量,直接面无表情拒绝,他这儿又?不是酒,而?是究竟,是真的会中毒的,而?且也会伤到心肺,可不是开玩笑的,他见赵明昌一脸失落,便道,“若你真的喜欢,日后我可以为你酿烈度高一点的酒。”
“真的?”赵明昌瞬间变了脸,一脸期待地望着顾成礼,“你可得记住今日所说,以后别后悔啊!”
许敬宗见不得他这眼巴巴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道,“这样的酒喝下去,便像是体内被火烧了一般,哪里好了?”按他来说,还是更喜欢软绵些的,小?酌怡情,又?惬意,根本不懂赵明昌这没?出息的样子是为了哪般。
赵明昌就觉得还是烈酒好,觉得以前喝的那些都差了些意思?,可偏生顾弟说这个什么酒精不能?喝,明明也沾了酒字,怎地就不能?喝了呢,唉,那就只能?等顾弟日后酿酒了。
虽然不能?喝眼前这个酒精让赵明昌有些失落,但他也见识到了顾成礼这蒸馏的厉害了,就像是家里煮水一样用火在下面烧着,怎地就将酒水分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呢?
赵明昌与?许敬宗都起了兴趣,听着顾成礼讲解也比先前认真了很多,顾成礼见他们肯听,就把?很初级的物理知识干货夹杂在里面教给二人。
事物分三种形态,气态、液态、固态,通过加热放热,三种形态会发生变化,天上的云雨其实是物态的变化,冬日成冰也是如此。
听了一下午,赵明昌与?与?许敬宗两人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等顾成礼停下来的时候,他们竟然还有些意犹未尽,看着身旁的各种物什,都忍不住套入顾成礼所说的三态,但发现有些确实不适用的。
顾成礼没?有一下子给他们讲很多,赵明昌与?许敬宗两人都是天资聪颖的人,若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能?考中秀才,而?他讲的东西也比较浅显易懂,不用担心他们会学不会,他如今的目的其实主要还是放在培养他们二人的兴趣上,要尽量让这两人对他所说的物理产生兴趣,然后发自内心的想?要学,那才能?真正推动科学在这个世?界的发展。
所以顾成礼也没?一次性讲太多,见两人有些懵圈了,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便打算今日先讲到这里。
虽然如今外头京郊的天花闹得人心惶惶,可这京城中人们的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尤其是城门那里有着士兵严格把?守,皇城司的人也每天都带刀巡逻着,虽然众人心里对天花很是惶恐,但因巡查力度大,目前还没?人敢趁此来扰乱。
顾成礼与?赵明昌、许敬宗走在京城街头,只觉街道两旁熙熙攘攘,做生意的人依旧还要做生意,人们也如常出来,人声鼎沸处,都是烟火气息。
赵明昌只顾着与?一旁的顾成礼说话,走路也不仔细着脚下,直接撞上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身上,倒退了几步,还没?站稳脚,反而?被对面那人拎住了衣裳。
顾成礼拧眉,看向?这人,虽瞧不出他如今的年岁,但应该已经?不是很年轻,脸上胡须长髯显得粗犷,脸庞发黑,身材魁梧,看着就不好相与?,而?身上穿着的衣料也很讲究,不像是寻常人家。
顾成礼想?要上前帮忙说和,不曾想?那人竟然是拽着赵明昌的衣裳问道,“你这小?子是从哪里买的好酒,我竟闻着一股烈酒之味?”
赵明昌不知所措地看向?顾成礼,他身上没?携酒,倒是携带了一个小?瓶子装的酒精,正是先前他与?许敬宗两人拿手指沾试的那小?半碗,顾成礼嫌弃他俩用手污了酒精,干脆用小?瓶子装了甩给赵明昌,也省得他心心念念惦记着会朝其他碗里的酒精下手。
顾成礼上前,开口解释道,“晚辈等人身上并无携酒……”
“你这小?子不实诚,难不成还会是我闻错了不成?”那大汉有些不耐烦,紧盯着赵明昌,觉得他身上的酒味最浓,见他们不愿意说,这大汉眯起眼,往赵明昌怀里扫了几眼,那样子像是想?要将手伸进去探一下。
顾成礼深吸一口气,只觉眼前这人着实蛮横,但还是解释了一句,“晚辈等人确实没?携酒,不过是带了一物唤酒精……”
见那大汉停住了手,果然将目光转过来,顾成礼继续道,“只不过这酒精却是不能?当酒来喝,否则会中毒,伤及心肺……”
黑脸胡络大汉皱眉,不满道,“你莫不是怕我买不起?只需去打听打听我周秦观是何许人,会短了你酒钱?”
顾成礼真的有些好奇眼前这人是谁,竟然这么蛮横又?不讲理,不管他们这酒精能?否入口,这般被人拦下要求强买,着实让人有些生厌。
而?这大汉自称周秦观,在他拦下顾成礼一行人时就动静不小?,早就有人主意到了他们这里的摩擦,住在京城里的人,多少都有几门贵亲戚,更是长了一双利眼,原先便有人嘀咕着这大汉看着有些面熟,如今又?听了他的自称,顿时有人将他认出。
“竟然是周将军……”
“早先就听闻周将军好酒,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周将军当真是大周一猛将啊,七年前若非是周将军,只怕咱们大周就叫那匈奴给欺了去!”
“可这些年,周将军还是跋扈了些……”
“到底是太子外家,身份不一般……”
“嘘,小?声些……”
自这周秦观自爆了身份后,顾成礼便能?听到身旁围观之人的低声议论,他也从中听得了眼前之人究竟是何身份,原来竟然是太子的舅舅。顾成礼初入京,傅茂典就和他提点过这京中的一些人家,周家自然也在其中,不过他听的人名多,又?未曾见过,一时半会都对不上脸,如今还是听了旁人议论才想?起。
顾成礼走到周秦观身旁,对赵明昌使了一个眼色,就见他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递了过去。
周秦观见他怀里果然藏了一个瓷瓶,眼里泛出光,一下子就松开了原本紧抓着赵明昌的衣领,接过了那瓷瓶,拔开上面的木塞,凑到鼻下一闻,果然是他先前闻到那浓烈味道,露出了满意之色。
顾成礼面上瞧不出喜怒,静静地看着周秦观喜不胜收模样,本着负责的态度,他还是提醒了一句,“晚辈已经?告知了周将军,这酒精不可入口,而?是作?消毒之用,听与?不听全?随周将军自个儿决定。”
他话说完,周秦观皱眉,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狐疑地盯着少年,顾成礼却不想?再费口舌,拉了赵明昌一下,与?许敬宗一起转身离开,围观的人群为他们散开了一条道。
……
等离了人群,赵明昌露出忿忿不平,“他一个武官,怎的这么猖獗?”
如今大周重文轻武,以前在江南时,赵明昌记得他们这些穿着儒生服的秀才,不管走到哪儿都受到人们的尊崇,怎么如今到了这京城,反而?被一个武将这么粗鲁对待,他想?起方才自己衣领被那周秦观拽住时,心里感觉憋屈,真是有辱斯文!
“重文轻武是风气,但那只是对着底层而?言罢了,周秦观位高权重,又?是太子舅父,自然与?一般武将不同?。”顾成礼言语淡淡,面上看不出一丝的愤恨,惹得赵明昌忍不住瞧了他一眼。
“怎么了?”顾成礼不明所以。
“我怎么瞧着顾弟似乎都不生气的?”赵明昌觉得自己都快憋屈死了,一想?起周秦观方才那模样就气不顺,可顾成礼却仿佛是个没?事人。
顾成礼轻笑一下,“你生气又?有什么用,难不成能?靠忿气将他揍一顿?”
赵明昌应了一声,“没?错,方才可真是想?要揍他一顿!”
许敬宗毫不留情揭穿他,“方才我见你似乎都两股战战了。”
“我……我哪有!”赵明昌嘴硬道,眼神忍不住飘忽,顾成礼见了也失笑,那周秦观是上过战场,手上沾过血,浑身有着煞气,所为又?蛮横,而?赵明昌不过是读了十几年书的秀才,哪里见过这些风雨。
“你不需气,他这般行事想?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顾成礼淡淡开口,“气焰这般强盛,丝毫不顾及旁人的目光,便是那街头百姓都有耳闻,恼怒他的又?何止你一人?”
赵明昌一怔愣,他听着这话像是在劝慰他,可总感觉其中另有深意,许敬宗也紧跟着若有所思?。
而?顾成礼仿佛不过是随口一说,他二人也不便多问。
连着几天,他们并未听闻周秦观请太医,也未曾听闻他误食而?受伤,顾成礼三人提着的心也算放下些,哪怕他之前已经?开口提醒了,但若这人非要作?死,麻烦说不准就会找上门来,眼下无事自然是最好的。
过了这些天,没?听到外面的天花如何,倒是京中传起了一道消息,听闻一个小?太医竟说牛身上的天花痘可以帮助预防,在人身上种了牛痘,就不会有染天花风险。
这简直就骇人听闻,那天花本就是极可怕的东西,旁人躲着都来不及,怎么这个小?太医竟然还要将它种到人身上去了,难不成还以毒攻毒?
不仅旁人一笑而?过,觉得此举不可行,就连太医院的其他老太医也纷纷不认可,将牛痘种到人身上,这不是胡闹嘛。
那小?太医见众人都不肯信,他自己不声不响地从太医院跑了出去,也不知去了何处,众人就将这个小?太医给忘在脑后,连他姓甚名谁都未曾上心过。
等众人再听到这个小?太医,就已经?是半月后之事,当今圣上下旨,太医□□发觉牛痘有功,解天下万民于?天花之难,有不世?之功,赏黄金百两,“医者仁心”牌匾一块。
原来那小?太医说的牛痘之法?,竟真的可行,人们心里震动,难道真的有法?可以彻底预防天花?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终于又粗长了一回,骄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