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仅是裴清泽对这月考焦虑,这县学里的?其他学生?同样如此。
他们作为秀才,每年都是要参加岁考、科考的?,根据这岁考、科考的?成?绩来他们划成?几个等级,其中一?等、二?等为上,三四等为中,而末等的?则面临着巨大压力。
不仅是因为功课不好会考不中举人,甚至连想谋个差事糊口都困难。
像顾成?礼之前的?老师李秀才,也是每年都参加科考、岁考的?,而且成?绩一?向?不错。
这县学的?月考虽比不得岁考、科考,但两者之间相差并不大,除非是在短期内有很?大的?突破,若不然月考几乎就已经是定局了。
翌日,顾成?礼比平时要早起了半个时辰,等收拾妥当后,便背着装好了笔墨砚的?书袋出门。
等走到外?面,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算是出门较晚的?,若是往常,从学舍这里去?往学堂的?路上不见几个人影,可这一?日却能看到不少县学生?穿着儒袍行色匆匆。
儒袍是县学生?的?统一?服饰,若是来听?直讲、教谕们讲学,一?般都会穿这身衣裳,如今顾成?礼身上穿着的?也是这儒袍。
他见如今众人都赶着去?学堂,也不敢在路上耽搁太多时间,等在公厨吃完早膳后,就跟着大流一?起涌向?学堂那?边。
同安县县学的?学堂俱是以白墙黛瓦,且学堂内很?是宽敞,每间学堂里都摆放好了席子与案桌,生?员只需带上笔墨砚台就可以来考试。而县学里的?生?员并不全是同年,所以这学堂位置也并不是随便坐的?,而是根据直讲们平时讲学的?学堂。
顾成?礼平时要学的?课程颇多,有礼、乐、律、射、御、书、算等,但是月考时却并不是全都要考察,而是从中挑出几样,像诗赋、律令、算学、策论则是必考项,至于书虽说没有单独拎出来考察,却是镶嵌到前面要考的?每一?门中。
这次月考,诗赋是被安排在第一?场,顾成?礼背着书袋前往梅直讲平时授课的?地方,发现学堂里已经坐下了不少人,他目光扫向?落座较少的?地方,却看到王墨章坐在那?里,而在他一?旁坐着的?则是许敬宗。
似乎是察觉到了顾成?礼的?目光,王墨章抬头对上顾成?礼的?视线,嘴角一?扯,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一?旁的?许敬宗跟着抬起头,看到顾成?礼后,目光闪躲起来。
自从公厨坐席那?次后,许敬宗在学舍里就不常说话,更?不会与顾成?礼说话,原本他们之间勉强还是能聊几句的?,但公厨之事后,再见便如陌人,甚至比之更?恶劣些。
顾成?礼脸色不变,直接走了过去?,找了一?个尚且无人的?位置落座,丝毫没受到王墨章脸色的?影响,今日是月考之日,不仅对顾成?礼这些新入学的?附学生?而言很?重要,对王墨章也是同样如此,尤其是他如今的?成?绩中举有望。
顾成?礼相信这王墨章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也不敢在此时乱来,故而丝毫不怕坐在他俩前面会有什么花招。
果真如他想得那?般,自顾成?礼坐下后,王墨章虽脸色难看目光不善地盯着他背影,却一?直按捺不动,等梅直讲进来时,就更?是将?那?些小心思收敛起来。
顾成?礼进来得算晚,等他落座后没过多久,学堂里差不多就已经坐满了,等梅直讲再进来,顿时是一?片肃静,无人再开口。
这次月考主要考四门,而诗赋作为开头第一?场,却是顾成?礼最不擅长的?一?场,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研读前人的?佳作,不断地吟诵,已经掌握了一?些韵律感,甚至还写出了让梅直讲称赞的?诗作,这和他以前的?水平相比,可谓是进步显著,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这门课就可以无忧了。
他只是和之前的?自己相比进步不小,但与旁人相比,尤其是与那?些本就擅长写诗之人相比,还是存在一?些差距。
不过顾成?礼心态很?好,他不断给自己打气,等这“最难”的?一?场考完,后面的?就全都不怕了!
这种方法?许是效果不错,等见到梅直讲出题后,顾成?礼哪怕没什么思路,依旧能稳住满满思索,而非是急得满头大汗。
其实如今诗赋在科考中所占比例已经不是很?大了,毕竟科考是要选出能在政治上有所作为的?人,重视的?是学子对时事的?掌握,所以考官们更?重视学生?们的?写文章能力,而非是作诗水平。诗赋更?属于文学创作,有不少诗人写出的?诗放荡不羁、潇洒自如,但却并不是做官的?料子。
但是顾成?礼还是花了不少心思在这诗赋上,毕竟如今的?文人都会作诗,若是这成?了他短板,终究有些不美。
想要写一?首好诗,往往要从韵律、对仗、意象来入手,韵律要美,对仗要工整,意象往往都是用来表志向?、明心意的?,而对顾成?礼来说,这些都是难搞之处,要想把诗写得同时兼顾美感和工整,又要表达自己的?心迹,着实有些为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