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准备好了,只剩点火。
陆斩疾背对着她,虽未亲眼看见沈曦做什么,可从声音动静里,他也听得出一二。
猜出哪个是燃酒灯不算稀奇。
可若是能在无人教的情况下,独自一人将其点燃……却是让人无法不对其产生怀疑。
谢家有谁能教她这些?
陆斩疾缓缓阖上,不希望谢三点着燃酒灯。
“药箱最底层的抽屉里。”
秦老大夫将最后一支消过毒的银针插进陆斩疾的背脊,脑子里总算有空余地方想其他的事情。
于是他惊奇地发现,他方才竟将谢家女娃当成了六殊那丫头使唤。
可这谢家女娃竟然准备的极为不错?
六殊那丫头当年刚开始学点燃酒灯时犯的错误,谢家女娃竟一个都没犯。
不过最关键的是点燃灯芯这一步。
寻常人不知,那灯芯需在酒中泡上一会儿才好点燃。
若是直接点灯芯,很容易燃不了多久便熄灭。
沈曦蹲在地上,埋着头专心致志的做着秦老大夫交待给她的活,不曾注意到秦老大夫已停了手。
拉开药箱最底层抽屉,她果然看见了火折子。
拿出、拔开盖子、吹着,然后对准灯芯,火焰刷地一下亮起。
秦老大夫刚挺直的身子不禁慢慢弯了下去,眼中渐渐映上光。
默数十秒,见火焰不曾熄灭。
沈曦这才抬起头,“好了,秦老大夫!”
吓!
猛然对上秦老大夫“蹭亮蹭亮”的眼光,沈曦身子一仰,差点跌坐在地。
亏她年轻反应快,及时用手撑住地面。
“不是,秦老大夫……”
沈曦气虚:“您吓我干什么?”
秦老大夫忙摆摆手,双眼放光:“不不不,你这女娃很有天份啊!”
沈曦:“哈?天…天份?什么天份?”
秦老大夫喜道:“做大夫的天份呐!”
呃……
沈曦笑:“您老从哪看出来的?”
秦老大夫:“这燃酒灯少有人第一次便能点这么好。”
沈曦眼睛眨了眨。
她不是第一次。
她曾经失败过好几十次……
但眼下她不能诚实。
“呵、呵呵。”
她干笑两声,打哈哈过去:“您快些帮夫君施针吧。”
“哦!对对!”
秦老大夫手一抬:“此事我们容后再议,先把燃酒灯放在几上。”
议什么议?沈曦觉得没什么好议的。
她化学老师若是知道她点个酒精灯就被夸有学医的天份,恐怕会惊得在梦里穿过来制止秦老大夫。
讪讪没说话,沈曦将燃酒灯放在了矮几上。
秦老大夫拿起银针在火焰上烧,而后施针。
陆斩疾背上,升起斑斑点点一片红。
沈曦看着,小心脏不知为何又开始一缩一缩的,不太舒服。
之前在巷子里遇袭的时候也是这样,难道她落下后遗症了?
这次秦老大夫施针很快,不足片刻便收了手。
他长舒口气,向沈曦道:“谢家女娃,点上一柱香,香快燃尽之时让陆幸去前厅叫我。”
沈曦不解:“您去做什么?”
“外头一群人等着老朽,老朽我自然要去见上一见。”秦老大夫背起手,摇头晃脑的走了出去。
“那您慢走……”
沈曦探头送他,然后取了支香点上。
房外忽然响起一阵喧闹,没多大会儿,那阵喧闹声便越来越远,琼院渐渐归于安静。
便是镇远侯夫人提出想要进来看看陆斩疾,也被秦老大夫三言两语打发了回去。
原本镇远侯夫人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但耐不住秦老大夫一出生,外头的七八个御医都跟着附和。
镇远侯夫人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不要面子,只好忍耐不发。
沈曦趴在窗前观察院中动静,不知什么时候陆斩疾转过了身。
她一回身,便撞进他漆黑的眸子中。
眸色幽深暗沉,仿佛深渊下的一汪寒潭。
“我,我等陆幸回来就走。”
沈曦眼睫毛颤了颤,特别识趣地道。
她以为是陆斩疾这厮又犯神经病了,不想看见她。
陆斩疾闻言面色却愈发冷硬,“走哪去?”
沈曦清了下嗓子:“回谢家一趟。”
陆斩疾看她,眸色微冷。
“别误会,你不用去。”
沈曦忙摆手,挺直背脊,极为善解人意的道:“你都这样了,我不可能逼你跟我出门的,我不是那么不体贴的人。”
“……”体贴?
陆斩疾脸色更难看了。
体贴就是在他卧病在床的时候撇下他?
“不准去。”
陆斩疾咬紧后牙槽,沉冷出声。
“为什么?”
沈曦惊了,“我和大姐姐二姐姐约好今日回去的。”
这厮耍什么脾气?
她不是都说不让他去了吗!
况且她连出门的妆都画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袒胸露背·陆斩疾:我重要还是归宁重要?
沈曦:你不要无理取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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