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姿势和崖会泉离开前相比,没什么变化?,仍然是坐在桌后那张金属靠背椅上,他散漫地在桌下伸长了腿,一侧膝盖微微曲起,与警报器“亲密无间”的手自然垂在身侧,另一只空手的手肘却支在前方桌面上,手闲得慌一般,把什么东西正团在掌心。
崖会泉进门的刹那,刚好看见他重心微微往支起的手肘那头倾斜,散在额前的稍长发丝也随重心一起偏向一边,这随意闲适的姿态让他比崖会泉小的那十岁的年龄差距忽然分明。
他把那东西拿在手里把玩。
光线有点暗,人已经霸道占走了大半的光,像个会发亮的非典型小黑洞,把光线与他人注意力都吸到了自己身上,他手上拿着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站在门口的崖会泉便一时没看清。
崖会泉只能看出来,那应该是一团硬度不高的东西,它被握着,还?能在沃修的关节处漏出一部分,被那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拢着,偶尔还?要把手指往里缠一下。
情绪错综复杂到不可言明,想法与念头都是开闸的洪流,铺天盖地的漫过心口,又拥堵在仅有的传达出口。
极致的混乱下,注意力反而就容易被这种单一的细节吸引。
崖会泉短暂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想问什么,拿着确切的报告单回来后见到这个人第一句话、第一个动作……乃至于第一个表情是什么。
他只往前一步,注意力寻求拖延借口似的汇聚于一点,想把沃修手里的东西看清楚。
沃修之前应该是在走神,他专心把玩着手里的物品,都没注意到崖会泉开门,电子门验证身份时的通过确认与滑过门槽的动静都没让他回神。
但崖会泉往他走了一步,他似乎倏地有了反应,朝崖会泉抬眼——
也就是这个瞬间,沃修的手回到了光源照射下,他手上动作停住,拉近了距离的崖会泉也终于能把他手里的东西看清晰。
这人的手指勾缠在白色的棉布上,指尖从布料模拟人手的“五指”间穿插过去。
沃修在玩崖会泉之前没瞧见的那只手套,五指微妙地与手套完成了十指相扣。
他就维持着这么个奇异的“十指相扣”造型,蓝色的眼睛移过来,有些愕然地看着走近的人。
“真的是他。”崖会泉想。
这句话在崖会泉心里又重复了一遍,他想:“沃修真的回来了,这个人死而复生。”
然后再下一秒,心头奔涌的其他情绪与问题都收了一收,“死”这个字犹如是一把密钥,是个开关,竞速一样在脑子里横冲直撞的想法们不约而同刹车,让路给了缠绕崖会泉从苏醒至今的魔咒。
他的思维定在了他和沃修上回分离的时候。
“你……”沃修因为感到崖会泉像已在原地驻足得有些久,他出声想要叫一下这个人。
崖会泉被他“叫醒”了,之前浑似冻住的五官也重新鲜活地动起来。
……但鲜活的方向恐怕跟沃修预期得不太一样。
“谁让你这么做了?”崖会泉倏地恼怒,“谁求你把路让给我了?!”
这是在崖会泉心头堆积已久的话,他一度没说出口,后来无人能让他出口。
能当做有效身份证据的对比报告被重重拍到桌面上,与椅子同材质的金属桌面都被冲击出了颤音,在房间里颤颤巍巍的嗡鸣。
对着终于敢相信归来的人,崖会泉的这些话终于能吐露,把它们摔给该听一听的人听。
“我……”沃修张嘴。
又被崖会泉毫不留情的截断:“你?”
崖将军情绪上头,冷笑一声:“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伟大,很聪明,很大公无私,淋漓尽致得朝世?人——主要是朝我展示了一番什么叫‘个人英雄主义’?”
白手套还?被沃修拿在手里,崖会泉只要视线一低就能看得很分明。
仍“十指相扣”的手套无端灼到了他的眼球,让他闭了闭眼,把更加尖刻地质问丢了出去:“你为什么这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会会:【恶龙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