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患者逃离或者自杀,特殊病房这栋楼并没有窗户,通风全靠换气系统,所以陈砚并不清楚外面的情况。
余檬指着楼上道:“不过五楼有连通外科楼的回廊,我们可以从那边过去。”
“监控室和广播室都在外科楼,如果可以使用的话,我们就能直接通知白医生在哪里碰面。”
“好。”
特殊病房虽然有电梯,但余檬的工作卡权限不够,他们只能继续走楼梯。
陈砚远远地跟在女子后面。
方才撞到的地方疼痛缓解的异常缓慢,他撸起袖子想看看是怎么回事,这才注意到,自己左小臂往上皮肤全变成了黑色。手指轻轻一按,皮肉就陷了下去,半天弹不回来。
大概是见青年落得太远,余檬从上一层楼梯探头往下望,催促道:“我们快点,这楼里病人闹起来吓人,不闹又怪渗人的。”
陈砚抬起露在外面的手臂,疑惑道:“你看不到吗?”
“看到什么?”
“没事,走吧。”青年放下衣袖,梳理着眼前的情况。
余檬应该是正常玩家,不论他们能不能看到感染者数量,至少有两点可以肯定。
第一,他们不知道传染的条件;第二,他们看不见感染者身上的症状。
哪怕最初的感染者只有三个,只要有心,想传染其他人,不过是时间问题。
想到这里,陈砚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次游戏依然没有说明通关的条件,难道又是解密?
五楼走廊连接口处有一扇铁门,需要密码才能打开,平日都是锁上的。两人到地方的时候,门却大敞着。
“密码锁被破坏了?谁做的?太过分了!”余檬气道,“这锁很贵的!啊啊啊啊啊!报修要去打呈批件说明原因,要蹲着领导签字,说不定还得被说一顿;修完报销的时候财务肯定又要叽叽歪歪,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拿到钱!”
余檬越说越烦,恨不得抓到破坏的人爆揍一顿。
陈砚没上过班,不太理解社畜的烦恼。让他警觉的是另外一件事。
除了锁上明显的砍痕,放眼望去,走廊其他地方也多多少少留下了痕迹。如果拿斧头的人只是想离开特殊病房,根本不需要如此。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在红房子的游戏里,只有NPC才能破坏建筑,不知道这个医院是什么情况。
余檬骂骂咧咧地往前走,眼看要到外科楼,女子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啊——”
“怎么了?”陈砚快步上前,就见拐角处一个干瘦的男人被拦腰剁成了两截。
凶手手上的斧子应该不是特别大,尸体身上有多处反复的砍伤,青年能想到的只有消防斧头。
陈砚瞥了一眼状态栏。
感染者已经变成了四人,但总人数并没有改变。也就是说,死者不会被专门计算。
余檬的声音似乎吸引了凶手的注意力,一道身影折回,出现在不远处的拐角。
“广播室在几楼?”陈砚问道。
“一楼,服务台右手边的走廊进去,走到底就是。”她快速回答道。
“你先去,我搞定他就去找你。”
余檬犹豫片刻,应道:“好,你多小心。”
“还有,不管碰到任何人,都要保持五米以上的距离,”陈砚叮嘱道,“哪怕是白晓。”
余檬虽然不明白,但她能感受到青年的善意:“好,你,你快点来找我!一定要来找我!”
“嗯。”
拿着斧子的,是个穿着纯白色病号服的男人,只有特殊病房的精神病患者才穿这种款式的病号服。
陈砚不知道他是游戏创造出来的NPC,还是病房里真正的人被变成了NPC。
青年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男人,微微眯起眼睛:不管是哪个,他都没打算留手。
凶手的步子越来越快,他奔向陈砚,挥斧劈砍。他的身形不算高大强壮,不过消防斧并不重,打起来非常灵活。
陈砚侧身避开,绕到凶手身后,抬手锁住了他的喉咙。
窒息感让对方拼命挣扎,无意间撞到了青年的左臂,他痛得手不由一松,竟被撞了出去。
青年忍痛重新站起。
被感染的地方出乎意料的麻烦,他实在不喜欢见血的杀人方法。
陈砚啐了一口血沫。
但必须解决他,万一换白晓遇见,小命肯定就交代了。
凶手再次扑砍上来,青年猛得蹲下身,右手抓住他的手腕,左手按向麻筋,斧头瞬间脱手掉落。
陈砚抓住斧柄,反手划向男人的脖颈。
鲜血喷了青年一脸,鼻尖的血腥味刺激着神经,他的瞳孔剧烈颤抖着。
陈砚用着几乎可以称作慌乱的姿势擦去了脸上的血迹,匆匆跑向卫生间。
吹画忽然出现在空中,托着腮注视着青年的背影,嘟囔道:“我还在想,为什么他会是感染者,原来是这样啊。”
倒映在少女瞳孔中的青年,左肩趴着一堆黑压压地、蠕动着、呐喊着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