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儿却道:“请实现你上次的承诺。”
洛介宁随意地往后一靠,这才想起来自己在上次分别的时候答应了人家,下次见面便告诉她,为何他知道50年前的白知秋的事。他淡淡一笑,道:“我去拜访过沉云派的后人。自然知道。”
“你撒谎。”佩儿眼中有不容他人侵犯的坚定,不容置喙道,“沉云派早在二十多年前便被无尘轩清除了。”
洛介宁笑道:“清除了,就是斩草除根了吗?当时情况那么乱,谁能保证一个都不留?”
佩儿也愣了愣,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话,转而又问道:“那为何他们会告诉你这么详细的事?白知秋的生母,恐怕早就没人知道了吧?”
洛介宁又是笑道:“那么,你怎么不怀疑,我是瞎编的呢?”
“你的眼神不会骗你。”
洛介宁撑着头道:“那么,我可以问你一点事了吗?”
佩儿却认真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洛介宁心底暗暗道,此人确实是个明理之人,若是她搞不清楚,恐怕要一直追问下去了。他只好道:“白知秋曾经出没过,我跟他正面交锋过,他无意中透露的。”
这么说来,佩儿脸上的神情依然很怪异,但是也不得不相信了。洛介宁又道:“氿泉镇鱼龙混杂,大抵都是些什么人在里边?”
佩儿却是问道:“这是你们掌门派过来的意思,还是你个人的意思?”
洛介宁眯了眯眼,道:“南承书若是真有能力,我又何必来问这个问题?”
佩儿直直地看着他,半晌才道:“各派的人都有。名义上是经商,实则是暗中掌握玄天楼的动向。当然,玄天楼没人下来,他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洛介宁听出她话外音,只笑了笑,道:“那么,李明嫣这个小姑娘死在这里,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那个小姑娘,”她顿了顿,道,“她身上的那块玉,价值不菲。”
“你见过她?”
“那是自然。”佩儿唇边勾出一个弧度,看起来像是淡淡笑了,“氿泉镇有哪些常驻居民,我一清二楚。”
洛介宁心底暗暗佩服,此人虽面向平淡,但是却识得大观,诸如氿泉镇居民这一事,纵使南承书,可能都不见得都知道,她一个青楼女子,竟然能够一清二楚,足见其消息之灵通。
洛介宁笑得风流:“我以前只道民间有很多奇人,倒是没想到,你可堪比卧龙了。”
佩儿只道:“不过是饭碗罢了。”
洛介宁又问道:“那个姑娘,听闻是跟着一些人进了燕子巷才不见的,你是否知道是哪些人?”
佩儿道:“燕子巷是禁区,就连我们这样的人,都是进不去的。”
洛介宁还在细细揣摩“我们这些人”的意思,那佩儿又道:“不过,引得小姑娘进去的,自然是不会想杀了她的人。那些人纵使胆子再大,也没到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的地步。”
洛介宁道:“我听闻,他们进行的是卖人的交易?”
佩儿低眉道:“有。大多数是将他们卖到人家里去做奴隶,或者是卖到青楼。男孩儿也要,面相好的,价格越高。当然,还有的是抓过来虐待的。”
“虐待?”
“便是有虐待成瘾的人,那燕子巷整日整日传出的哭声便是受虐的孩子发出的。”
洛介宁倒吸了一口冷气,又听得她道:“那个小姑娘既然尸体完好,便是没有受过虐待。”
洛介宁问道:“你知,她是何人吗?”
佩儿颔首道:“知。江湖奇人铁棍李的女儿吧?”
洛介宁心里大惊,面上却是不动如山,问道:“你怎知?”
她只淡淡道:“你道她叫李明嫣,跟你们颇有关系,且不久前才传来消息,铁棍李死了。而你们当时在豫州,自然可以联系到一块儿去。”
洛介宁又是吃了一鲸,差点就要跳了起来。那佩儿望着他道:“你很惊讶,我为何知道这么多?”
洛介宁顺势问道:“为何?”
“有人专门盯着你们大门,谁出来了,下边的人全都知道。”她又是顿了顿,道,“我虽身在扶风楼,那地方来的却都是有钱有势的公子和路过这里的权贵,皇宫里头的事情我知道得更多。你们江湖上的人,大都是不喜来这里的,嫌辱了你们一身正气。”
说最后一句时,洛介宁明显从她眼里看出不屑和鄙视,只怕是跟那南承书有关系了。洛介宁重新坐好,道:“李明嫣身上那块玉,很重要。”
佩儿问道:“为何重要?”
洛介宁道:“我只知很重要,这个姑娘跟很多事有联系,她一死,很多线索就这么没了。”
“既然此人这么重要,那么,她对谁比较有威胁,就是谁做的了,不是很简单么?”
洛介宁轻笑道:“我在明,他在暗,何谓简单?”
佩儿直视他,不再语。洛介宁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瞧了瞧桌案上的蜡烛,已经快烧了一半了。那佩儿出声道:“你在急?”
洛介宁笑道:“这个时候,怕是回不去了,不让进。”
佩儿起身道:“入夜是扶风楼最好的时候,我也该回去了。”
洛介宁起身送了她一段路,这才转身回了七台山。这个时候,街道上已经是万籁俱静,只连灯笼都很少见到。他一路摸黑过了河上了山,侧身刚想躲到那块石头后边,这才恍惚想起来那石头后边的杂草全部被清除干净了,这才作罢,想要找个地方偷偷过去,却又听到脚步声,吓得他连忙往旁边躲。
他扒着几块石头朝那边望了一眼,只见灯火阑珊处,一个身影站在大门口,静静地朝这边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