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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1 / 2)

然而有些事情对于律来说,即便是有雄主说了“别怕”,宽慰效果也没法立竿见影。

他对所有已婚虫族都必经的“见父母”环节有心理阴影。

而这心理阴影追溯起来,还不是一朝一夕形成。

它最早能追溯到上一世里两虫的匹配结果刚下达,夏小少爷从拿到结果就开始闭门不出,于是夏家家长们出于爱护幼崽的考量,亲自找这位匹配对象谈了场话这事起。

这一世刚重生回来的那个清早,夏乔安在房间门口遇见夏乔北,他哥与他分享了对方前一晚无意中听到的双亲交谈内容。

那时候的夏乔北说,他听见双亲亲口道,假如夏乔安实在是无法接受这段匹配关系,那么,雄父和雌父会帮忙想办法,考虑与律接触,争取提前?结束磨合期。

重生回来的夏乔安当然是不会“无法接受匹配”,他倒是有心想提前结束磨合期,但?提前?的目的与家虫们所预计完全不同。

他是希望能提前结束磨合,和自家大宝贝早日恢复正式伴侣关系。

在连进化迟滞都没成功搞定,更别说结束磨合提前?结为伴侣的情形下,夏乔安怕节外生枝,没有做多余的事,只找了个时机向双亲委婉表达,他现在看自己的匹配对象没那么不顺眼了,匹配一事说来也不能怪对方,他愿意继续与对方接触试试云云。

于是这一世里,本该等待着律的一场单方面约谈就此作罢。

可它在上一世里切实发生过?。

并且上一世的律在赶赴这场约谈时,表现真的称不上好——虽然他并不是故意的。

一边是才刚进入中央区本部不久的新进虫员,虽然在毫无背景的前?提下能竞争入中央区本部,便已足以说明此虫够勤勉努力,且天资不会太差,日后要是肯踏踏实实在职位上继续奋斗,早晚会凭自身努力实现层级跃升。

可“日后”,到底是个未来说法,再如何有潜力,也不能改变律那会仍仅是一只出生寒碜,职阶低微,在职业生涯上尚毫无建树,也压根谈不了“家境”的虫的事实。

而与之相对的,降级下来和律匹配的夏乔安纵然降了级,且进化遭遇迟滞,可夏乔安是夏南和边菘临近中年才有的孩子。在这个全星雄雌比例依旧差值悬殊的时代,各家对小雄虫本就会延续旧习,仍然多偏疼偏爱一点,一只在哥哥夏乔北都快第三阶段进化时才到来的小雄虫,当然只会更得全家宠爱。

夏小少爷进化迟滞,匹配降级,可这并不能改变他在自家的地位。

有关他的风言风语传了大半个世家圈,等着看他笑?话,在背后说三道?四的虫一茬又一茬,可这也不能撼动夏家两位大家长——包括那会已经入职多年的夏乔北——的实力跟地位。

被全家宠爱着,背靠双亲兄长的世家小雄虫,他降级下来也还是比“低阶军雌”要背景雄厚。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律走运。

这段匹配对夏小少爷来说是飞来横祸,对收容中心出身的律来说却是天降馅饼,是一场高攀。

律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收容中心内长大的虫,似乎绝大多数都比在常规家庭内长大的虫要更重视规矩守则一点,因为他们就是被各种管理条款包围着成长,也更明白层级划分无处不在,且擅于认清并接受自己的所属层级,再按着层级规矩行事。

律没怎么费工夫就看清了他在这段匹配关系里的位置,找准立场。

当首先约谈他的边菘提出见面要求时,他半点异议都没有,应下要求,知道自己多半会面临一场挑剔,是尽可能做好了心理准备后才去赴的约。

结果他天生的不善言辞和后天训练出的面无表情脸坏事了。

令事情更糟糕的是,来见律的边菘自觉这是“雌虫间的事”,他作为夏乔安的雌父和夏南唯一的伴侣,理应不让雄虫操心,于是边菘婉拒了雄主的陪同意愿,是单独去见的律。

而边菘也是只日常沉默寡言,做的多说的少,因为身居高?位久了,露出一张习惯性冷脸时也压迫感极强的虫。

上一世赴约的律一进到指定包厢,先被坐在主位的雌虫气势拍了一脸。

中央区本部的综合训练菜单有个“模范面瘫生产线”的别称,因为来自夏乔安雌父的压迫感过?分强烈,律身体的自发防御机制都几乎被触动了,他下意识就进入了接受训练时的状态,绷住表情在边菘示意的位置上落座。

于是两张面无表情的脸相对。

两只同样沉默的虫谁都没有先说话。

私密性极好的小包厢内,一时间仿佛连空气流动都静止了。

边菘看出对面的年轻雌虫已经把嘴唇抿成了一线,唇线平直的像能拿标尺去量,对方坐下后也没有放松,肩膀和手?臂线条都明显紧绷着,好似仅是坐在他对面,都是一件需要花大力气去忍耐的事情。

“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没留意到自己气势过分外露的边菘想。

然后他由此发散了一下,“有意见”的目标由他自己向外拓展开,延伸到了匹配关系和他家幼崽身上。

偏心幼崽的雌父遂怀疑,对面这年轻雌虫是对这段匹配关系和他家孩子有意见。

对面,律确实正在费大力气忍耐,不然他可能就要连会面的礼节都维持不住,失态地扶着桌子来抵抗压力了。

他也在想:“夏小少爷的雌父一定对我很有意见。”

虽然思维南辕北辙,但?在“他对我有意见”这回事上,两只雌虫的脑回路就神奇的相通了。

因为感到了边菘对自己的不喜,律情不自禁越发紧张,而他越紧张,表情越死板,肢体越僵硬,在边菘终于不再沉默,沉着脸开始向他提问时,他回答的就也像是有谁正把激光枪顶在他脑袋上,强逼他答的。

边菘听完年轻雌虫做的一系列“没有怨言”、“没有意见”及“会认真履行匹配对象的义务”的发言,不仅神色没有和缓,表情就还更冷了点。

“你不用勉强自己这么作答。”他皱着眉说。

“以上答案全部出自真心。”律用特别勉强的表情说,“我真的没有勉强。”

边菘:“……”

骗谁呢小撒谎精!

这场谈话最终不欢而散。

一个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竭尽所能,努力向长辈展示过自己的识时务和不会作妖,会认真履行职责义务,然而对方依旧对他很不满意。

一个觉得自己都还没做什么,年轻雌虫就已把抗拒呈现在了神色里,后来明明肢体表达间全是勉强,还非说自己不勉强,并且答案全部选取了最温顺乖巧的话讲。

既抗拒又不坦诚!

边菘在心底给律贴了个初次会面的印象标签。

律倒是没有埋怨边菘的难亲与不好相处,他也把见面不愉快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这里,不过?归因和边菘的不同。

他把这归咎于自己会面时过于紧张,面对高?阶雌虫时的抗压能力还不够,并且出身起点太低。

光是凭最后起点太低这点,他觉得边菘就已能理所当然的对他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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