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实在不适合跟定安王说，可他也没料到对方会突然问他食盒……饶是口才不错的宋律，一时间，也很难快速找到解除尴尬的话语。

他怕越描越尴尬，毕竟，他夸自己的娘子，已经成习惯了。

万一，极有可能是断袖的定安王，觉得他在含沙射影他怎么办？

“侍郎夫人，很贤惠。”穆玖琛只能憋出“贤惠”这样一个词来。

宋律反射性地答道：“是下官的娘子疼惜下官。”

他一说完此话就抿了唇，尴尬地侧了下脸，暗暗地安抚自己：这是对方主动提及的。

穆玖琛：“……”他的面前，似乎被放出了一些不知名的东西。

好一会儿，他才若有所思地道：“宋大人与侍郎夫人的感情甚好。”

宋律：那是自然。

他还未做官，家徒四壁之时，他家娘子就与他感情无比深厚了。

当然，他咬紧牙口，不再如漏筛一般，将话说出口了，只是对着穆玖琛微微一笑，矜持而不失礼仪。

正等着宋律又说点什么的穆玖琛瞥了他一眼，想起颜清欢在苏大小姐那里听到之后，又转而讲与他听的故事，一个关于花钿妆的故事。

简言之。

丹青手，为卿妆，眉间花钿，相思入心绕华年，青丝无悔，白发依旧惊世颜。

穆玖琛忽然问宋律：“宋大人画技不凡，与侍郎夫人感情又如此好，可曾替侍郎夫人描过眉，点过朱砂画过眉间花？”

若是换一个人问，再换一个人被问，或许一个会觉得唐突，一个会觉得被冒犯。

但此刻，马车内，骏马上，两位男子皆无不适。

一个人，问得很自然认真；一个人，回答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很郑重。

宋律垂眸含笑道：“为心上人点妆，无需多好的画技。不怕王爷笑话，下官家里以前穷，只能捡着烧得不太过分的木柴，削成一支炭笔，为我家娘子描眉。”

“只是，下官手法不大好，画上去，反倒损了我家娘子的容颜，但她，毫不嫌弃。待下官学会了作画之后，抄书卖画，换得些小钱，买上了胭脂眉石，即便……”

“即便有了不算差的画技，依旧画不好眉，花钿不会做，便以口脂在她眉间绘花，然后，也是怎么画，都觉得不好。画了多年，如今，倒是画得尚可了。”

宋律很聪明。

他与定安王都见过那位八字胡男子的样貌，可，对方却要他来绘出人像，结合对方不爱作画这一广为人知的……特点推导。

定安王，至少是不擅画人的。

可他问妆就问妆，还要扯上画技，明显是心有顾虑，虽然不知道他一个疑似断袖的人问这些作甚，但宋律直觉，在秀感情之前，要安抚一下。

但他说的，也是实话。

穆玖琛被宋律秀了一脸，沉默了许久，直到将人送到了侍郎府外，他才道了一句：“宋大人的口才，果然很好。”

好到，他心生羡慕，心生一股冲动，浮想联翩，也想，打造一个动人的画面。

宋律：“……”

穆玖琛驱使座下的马儿走了几步，回头看向侍郎府大门，疾步而走的宋律，正达门槛之处，门内，立着一名五官清秀的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