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的舅父、表兄,还有表姐,江小南的一颗心彻底碎了,原以为,最大不过是诛九族,不过是与自己同姓的江家上下几代人,再无幸理,却不想,连累了自己外祖一家。
江小南突然间疯魔了一般地嚎叫道:“太后,求求您,求您饶了奴婢外祖一家。”
太后冷道:“说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来?哀家便饶了他们,说不定,哀家心一软,便连你的一家也都饶过,只治你一人的罪。”
江小南竟似受到什么了不得的惊吓一般,惊叫道:“不,不要饶他们,他们都该死。”一时又哭道:“太后,求您饶了奴婢舅父一家罢。”一时又嚎道:“他们都该死。”
太后看底下疯魔了一般的江小南。微微摇了摇头,道:“真是疯魔了。带下去罢。”
太后还要继续说下去,只见王婕妤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进来,皇帝缓缓跟在身后。
王婕妤走到江小南身边,瞥了一眼,方与太后请安。
太后道:“免了,坐罢,你怎么出来了,看着这晦气东西做什么?”
王婕妤坐到一旁椅上,道:“臣妾肯请太后您饶了她罢,就当为臣妾积福罢。”
太后看王婕妤言辞恳切,微微有些动容,却还是反问道:“她这样害你,你为什么还要替她求情。不处置她,岂不是纵了她的下一回?”
王婕妤看了一眼地下一时哭着求饶,一时又高呼该死的江小南,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回太后,江氏为什么犯此大罪,臣妾知道。”
太后道:“你说。”
王婕妤道:“她本不愿入宫,偏偏有父母之命,那个时候,她舅父家的表兄,曾带领她跑过一回,没有跑成,她的父亲和她两个哥哥将她表兄打了一顿,又严加看守于她,不许她寻死,她不得以,才入了宫。前些日子,她与臣妾好时,也是无话不谈,那时,她也曾说过,要让自己家的两个哥哥不得好死。这也是为什么,她现在一提自己家人,就喊该死,一提外祖家,便又求您饶恕。”
太后听了,叹道:“王婕妤,若是叫你处置,你又打算怎么办呢?事关龙嗣,疏忽不得。”
王婕妤道:“臣妾不敢妄言,只是,她如今这个样子,几近疯魔,便是真有什么处置,她自己怕是也不知道疼了。臣妾如今既然安然无恙,便是太后和皇上的鸿福,臣妾以为,有这份福气在,臣妾腹中的胎儿,一定会平安无恙的。”说到此处,王婕妤又看了一眼江小南,道:“臣妾,也不敢说叫您一定饶了她,可是,她的家人,纵然有错,她的外祖家,却是没有害人之心的。臣妾想,如今,她家与她外祖家已然是那个样子,便是留下她外祖一家,亦不会为了她家便起了反心。”
太后看着温文的王婕妤,不置可否地对皇帝道:“皇上怎么看?”
皇帝看着底下已然鬓乱钗横,涕泗横流地江氏,曾经有过的疼惜早已抛之脑后,当下冷声道:“江氏罪无可恕,赐死便是。至于她的家人么,理当连坐。”
王婕妤道:“皇上,这样的旨意,要怎么下呢?臣妾如今倒不是为了江氏求情,毕竟,她有心害了臣妾孩儿的命,臣妾如何不恨她。只是,这件事,若是大张旗鼓地诛灭江氏满门,又该如何对外面说呢?难道就真要把后宫争宠夺位这点子事,摆到天下人的面前么?臣妾如今,并没有被她下毒害了,倒是皇上,您的脸面要紧。江氏死不死,怎么死并不要紧,她家里的那些人,其实也不算什么要紧。”
皇帝看了一眼温婉可人的王婕妤,道:“似这般,还是委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