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宸太妃在太后盛怒之下,也并不敢出言相劝。纵然她与太后多年的姐妹,而下面的皇后又曾经解救过自己的性命,可是眼下,皇后犯的事,往大了说,便是后宫干政,她不敢劝,甚至于不敢有任何的表情出现在脸上,她固然不能对皇后表现赞同,亦不能对皇后疾言厉色。
她很为难,她的面上没有一丝波动,生怕太后在这个时候,会迁怒于自己,一但被迁怒在“干政”二字上,她同她的璟王,皆是死无葬身之地,而且,璟王会比眼前的皇后还要凄惨,毕竟,皇后还没有真正能够干政的实力,而璟王却有夺位的本事,哪怕,他们并不想真的去夺位,这也是足以令人忌惮的。
做为先帝的妃嫔,璟王的母妃,她不能表现出一丁点对权力的向往。
她更无法做到对皇后疾言厉色地斥责,莫说眼下,皇后还是皇后,她是璟王的母妃,虽然皇后会给她这个璟王的母妃行个半礼,唤她一声太妃娘娘,可是,从礼法上讲,太后、皇帝、皇后是君。而太妃、璟王是臣。臣不能僭君,这是王朝的铁律,这是凌驾于一切律条之上的第一律。
况且,皇后曾经搭救过她,她不能为了自己的平安,与眼前的皇后为难。
一旁的宸太妃,安坐不动,一言不发,看上去仿佛老僧入定一般,又仿佛被太后震怒吓到了一样,实则内心却是波澜起伏,早已如翻江倒海一般,忐忑不安。
太后看着低头认罪的玉杉,道:“你认罪认得倒是麻利。”
玉杉低头不语。
太后冷笑一声,道:“哀家差点忘记了,你自打入宫以来,只要哀家面前,你便是一副恭顺的面孔,内里却是一肚子的心思。哀家今日也不想治你的罪,你以后,把你不该有的心思,都给哀家收起来。倘若你自己不知道要如何把这些心思收起来,哀家不介意教你。”
玉杉道:“臣妾谨记母后教训。”
太后长叹一声:“但愿你真的能记得住吧。”说罢,又对左右道:“今日之事,谁也不许传出去,倘谁传了出去,哀家也不说要谁的性命,到那时候,连哀家在内,这屋内所有的人,还有各自的家人,都没有活命的机会。”
玉杉低顺着眉眼,道:“太后慈悲。”
太后长叹道:“罢了,哀家对你这一慈悲,可是把这上上下下无数人的脑袋都交到你梁玉杉手里了,你若是不把这些人的性命当做一回事,大可以把你那些大逆不道荒诞不经的话满世界嚷嚷去。”
玉杉道:“臣妾不敢。”
太后地面色略微温和了些,道:“听说你与媛妃正在绣一幅麻姑献寿,是么?”
玉杉道:“是。”
太后道:“回去,好生专注于女红,余下的事,不许再多口。”
玉杉道一声“是。”
太后道:“下去去和明玥她们玩一会儿罢,哀家和宸太妃再说说话。中午,你们几个,和孩子们一起留下来,陪哀家吃顿饭罢。”
玉杉道一声:“是”,起身,往后退了几步,方转身离去。
到了隔壁厢房,只见媛妃同毛婕妤正坐着说着话。明杰、明玥正摆弄着九连环,为了一环该上还是该下,正缠杂不清地吵闹着。
二妃见玉杉进来,连起身让坐。
玉杉还未完全从适才的惊惧中缓过来,也不与二妃说话,直坐在炕桌前,以手托腮。
毛婕妤道:“娘娘可是热了,脸上这样的红?”
玉杉呵呵笑道:“这样惹的天,有些脸红也是正常的。”随即低着头拿指甲轻轻敲点着桌面。
一旁的宫人奉上茶来。
媛妃看出玉杉有些心事,便从宫人手里接过茶,亲手捧到玉杉面前道:“娘娘心里有事,有什么话是可以同我和毛家妹妹说的么?”
玉杉接过茶来,轻笑摇头。
媛妃道:“不如,我们送娘娘回厚德殿?”
玉杉道:“太后说一会儿,叫咱们带着孩子一块儿陪太后用膳。”
媛妃知道玉杉心中有事,却是眼下不能说的,便也就不再继续劝。亦是坐在一旁,拿手支着脸,慢慢推想着适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旁的明杰、明玥依旧在那一环到底该上还是该下而困扰着。
孩童的争吵声裹挟着金属的碰撞声在不停地折磨着人们的耳朵。
毛婕妤看着满腹心事的皇后与媛妃,再看看争执着的两个孩子,当机立断按住明玥的手,道:“乖玥儿,听哥哥的。”却不想,按得力气大了些,明玥哭闹了起来。
玉杉听到明玥的哭声,方缓过来,转头对二子道:“你们怎么了?”
明玥抽抽搭搭地道:“我说这一环该落下,他说要放上。”
玉杉看了看二人手里的九连环,问道:“你们现在是要解开,还是要放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