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杉笑道:“叫他们去做,和自己做,到底是不一样的。这件事,你不必再劝我,我总会寻个安稳的法子,让自己全身而退的。”
媛妃道:“娘娘,臣妾不劝您,可是,因着臣妾的缘故,您与皇上一再龃龉,这实在不是臣妾愿意看到的。”
玉杉道:“我与皇上,如今并无龃龉,更不是因为你。”
媛妃道:“娘娘,您一直以来,因为想放下这个后位,总不愿同皇上亲近。皇上一再的俯就,可是,姐姐,他是皇上啊,他的自尊本就比之其他人更为强烈,不可能一再地俯就于您。”
玉杉道:“我没有,只是我现在的身子,有不了孩子,我不想白白地做那件事,叫皇上伤了身子。你也知道,皇上流连后宫,太后已然不满。”
媛妃道:“那姐姐,这件事,我去和皇上解释,姐姐好生调养身子,好不好?”
玉杉微微一笑,敷衍道:“可以,只是,我这个身子,又该如何才能调养好呢?”
媛妃道:“尚药局的司药田青芍,年纪虽大了,脉息却好,当年的宸太妃,便是经他调理,才能平安诞育璟王殿下的。”
玉杉从未听过这桩旧案,是而笑问,道:“这样的话,你从哪里听了来?”
媛妃道:“先帝刚驾崩的那段日子里,宸太妃虽出宫住在璟王府里,却时常被太后召进宫来。那个时候,被封了媛妃,心里也是担忧害怕的,就常常往裕寿宫伺候,以期得到太后庇佑。这人的年纪一大,便爱说些旧事,太后也不能免俗,我也是那个时候听太后和宸太妃说起的。”
玉杉点了点头,道:“要是太后同宸太妃说的,那必然是真的了,这田司药一定是医术惊人的了。”
媛妃道:“所以,姐姐,要不要召她来给您诊上一诊?”
玉杉笑道:“伺候过太妃的人,如今都多大年纪了,怎么好这大暑热的天,把人召了来,况且,又不是什么急症,等回銮之后,再说吧。”
媛妃笑道:‘姐姐总是这个样子,该急的时候不急,不该急的时候,急的跟什么似的。’
玉杉反问道:“那你说,什么时候该急,什么时候又不该急呢?”
媛妃道:“如今,您自己的身子,您就该急,可是,您偏偏不急。”
玉杉摇头笑道:“我这个病症,不是一日两日了,又哪里就急在一时呢,这个时候把人家老司药拘了来,路上再颠个好歹,岂不成了我的罪过?”
媛妃道:“现在是五年的旧疾,再过过,就是六年的,您自己不用心调理,只会越来越重,难道还指望着这病症能自己好了么?”
玉杉笑道:“也不一定,我这病是服药而来,说到底是中毒,不是病症。日子久了,毒药散去也未可知。”
媛妃微微皱眉,道:“毒药,这件事我也有些耳闻,却一直没弄清楚,好端端的,你怎么中的毒?”
玉杉道:“说来也简单,那时我要往南疆去,我虽没出过远门,却也知道一个从没出过远门的人,走这么远的路,会有怎么样的艰难。况且,我一个女子,往军中那只有男子的地方去,总是有很多不方便的。日常洗漱等事,避着些人也就罢了。可是癸水来时,行动不便,小腹疼痛,却是免不了的。我怕因为这个,露出马脚一来,便向江湖中人,寻了一味推迟月事的药。”
媛妃道:“如今还能不能找到那个江湖人,如果找到他,还可以问一问他能不能拿出解药来。”
玉杉道:“说起她来,其实你也见过,就是云姑;只是,如今,我却没法子再找到她了。况且,便是找到她,也没什么用,当日,她给我药时,便已对我说过,这药她也无解,让我轻易不要用这个药。”
媛妃道:“姐姐就是这样的不听劝,当年是这个样子,到如今,还是这个样子。”
玉杉道:“你们只知道说我不听劝,又有谁知道我根本没法子听劝。我家里那点子烂事,你也有些耳闻,我当时若不跟在军中,南氏可能容得下我?”
媛妃道:“姐姐您总是想得太多,南氏固然有夺宠上位的心,可不一定会起谋害之心。”
玉杉道:“有一件事,这些年来,我连我爹都没说过,我如今只同你一个人说。”
媛妃看玉杉神色凝重,一脸好奇地道:“什么样的事情?”
玉杉道:“我母亲实际上是南氏害死的,那时候,我母亲虽在病中,却还没有那个严重,请来的太医也是医术精湛,那个时候,我母亲的病已然一点点见好了。却又突然急转直下,我查了许久,方知,南氏虽没在我母亲的药里下毒,却是将熬好的药倒掉了九成,余下的一成,怕加水稀释被尝出淡来,便加的是苦丁茶水。那苦丁本是家中常有的,不似别的苦药,要另抓了来,亦不像猪胆,要往厨房去要。我母亲喝了这样已然没了药性的药,又哪里还好得了呢?所以,我家里,虽给母亲换了几回大夫,却再没有好转。你说,南氏这样的人,我怎么敢同她同居一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