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杉于睡梦中,将阿渊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想要再继续听下去,终抵不过周公来访。
再次醒来时,玉杉看到自己身上几处伤口都已经被包扎好,连左手被琴弦割破的细小伤口也被包扎好了。
玉杉坐起身来,环顾四周,桌子上一盏长明灯,火苗一荧一荧地跳动着,灯旁一个小火炉,火炉上是比头号汤碗还要小上许多的小砂锅。
这样的待遇,对于一个俘虏,可以说是天堂了。
玉杉缓缓地站起来,走到桌旁,拿起一旁的手巾,将小砂锅端下来。
揭开砂锅盖子,里面是一锅肉粥,随之而来的是扑鼻的香味。
玉杉也不顾其中有毒没毒,拿起一旁的木勺就喝起肉粥来。
肉粥很鲜,还带着淡淡的木樨香。火候也恰到好处,喝下去,十分的落胃。
喝过了粥,玉杉精神了起来,复又盘坐在床上。
纵始心中有无数的忧虑,也要先调理好自己的内息。
如今,艾丽芬兹多少已被自己说动了些,只是,阿渊口中的阿夏又是什么人呢?听上去,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到丕弗城破之时,艾丽芬兹一准有力量保住自己活命么?
自己还能不能等到人来搭救自己?
玉杉一边调理着内息,一边想着这些近乎无解的问题。
凤嗉琴已经送回,不知道琴穗里面包裹的却灵石有没有被安全送出。
没有人来诘问自己,想来,没有被南疆人发现。那么,便是安全送出去了。
可是,父帅同诸将又是否能看出异样呢?
他们没有见过这尾琴,指望他们能看出来,也不过万一而已。
便是他们发现了却灵石,又一定能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么?
一切都是未知。
那一个个的问题,让人迷茫,一切都是那样的没有着落。
阖上双目,勉强调动着内息,却仿佛无边宇宙飘荡的一缕轻尘,没有根基,没有着落。轻尘四散,没有痕迹,没有去向。
她那本就不多的一点内力,消散了……
玉杉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一盏孤灯,总算有了些光景出现,不再那么的没着没落。
玉杉再一次吐呐,依旧感觉不到内力的存在。
玉杉阖上眼睛,复又睁开,仿佛这样,一切就都能回归正常一样。可是一切,终究是徒劳了。
玉杉伸手紧紧握住左臂的伤处。
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疼得一激灵。
伤处还是真实存在的,一切并非幻梦。她的功夫没了,本就微不足道,但足以令她在战场上活下来的那些功夫没了。
没了,可以再练,不过,那是在她很安全的前提下。最好如上次一样,有黄莺放风,有云赤霞指点。
即便没有,也不应该在这眼下看着还像是间屋子,实则随时能被变回黑牢的地方。
没有了内力,玉杉的心更加空茫,她想要转移下注意力,去思考一下那些问题。却始终无法集中精力。
两世为人,从来没有这样没着没落过。
“稀里哗啦”地水声响起。
玉杉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六个洞口露出依旧湛蓝的天空,云絮依旧。
这是一个令人奇怪的事情。
天上的云,瞬息万变,没有理由能够静止几日,毫无变化。
除非,那根本不是窗子,而是六幅画作。
玉杉想要验证。若要验证,并非难事,只要随便找个什么东西,往上一掷便可知道。
可是,周围没有方便令她往上扔的东西。
如果现在屋子里还有却灵石,倒是极趁手的。
可惜,留下的两块,都随着琴,送了出去。
桌子上还有残存的纸笔,或可一用。
玉杉拿起那纸笔,墨迹已开,玉杉往笔头上哈气,以图能够变得湿润一点。
一抬头,看到油灯,玉杉讪讪一笑,拿着笔,往灯火之旁,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
玉杉胳膊肘拄着桌面,拿着笔慢慢地烤着。
很快,笔头湿润了些。
低下头,看看手中的笔,玉杉笑了起来,真相,就在此一掷。
玉杉抬起头,看了看屋顶估算距离。若在往常,她会充满自信地往上一掷,然而现在,她没有这份自信。
玉杉一咬牙,抬起腿上站到了椅子上,再抬腿,站到了桌子上。
这个距离,近了许多,或者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