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杉胡乱将纱布裹在左臂上。靠在墙壁边上闭目养神,许是因为流血过多,也或者是因为自己许久没有进食了,玉杉只觉自己得自己的双唇已经开始麻木。
她并不想逃走,眼下,她并不知道自己具体的位置,她连离开这间密室都做不到,更遑论离开密室之后,所在的是自己一生中从未到过的丕弗城。
既然出不去,便留下。
南疆俘虏了自己,既然没有直接杀掉,那么留下自己,于他们便是还有些用处的。
只要能活命,其他的一切,便都可以徐徐图之。
然而玉杉并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离开丕弗城,眼下,南疆人容她活命,可是,谁又敢保证,他们不会以她做饵,诱梁文箴孤军深入。又焉知他们不会拿自己去要挟父亲梁文箴?
玉杉想到此处,心头一冷,不管是哪一样,自己都不会好过。倘若真因为自己,而令父亲做出错误的决定,到那时,自己的罪过便真是百死难赎了。
想到此处,玉杉又觉得自己还是要想法子离开才是。
只是若想离开,那群蛇是避免不了的。
各种花色的蛇缠绕在一起,像一幅斑驳陆离的毯子一般铺陈在那半边的地上。
那些蛇仿佛被训练过一样,又好像这半间屋子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并没有一条游弋到这半边屋子来。
看着那张斑斓绚丽的地毯,玉杉心中暗暗盘算着,蛇与蛇之间,再怎么密集,也是能找到空隙落脚的。
找到落脚点不难,可是,这个东西虽然眼神不好,却是动作迅捷,倘若在自己落脚之后,找到下个落脚点之前,无论哪个方向有一条来攻击自己的,自己也绝无幸理。
玉杉心头一苦,自己当日,若是只以轻功为事,今日或许还有转机。可是,自己杂七杂八的还学了些其他的,又哪一样都没有专精,根本不可能通过这毒蛇毯。
况且,便是通过了,又能怎么样?自己的视力,在这个幽暗的地方,连门在哪里都不确定。便是走到对面去,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出不去么。
便是找到了门,自己又不会开锁,更何况,有极大的可能,门内根本没有锁,锁在门外,自己又如何打得开呢?
“咕噜咕噜”那声音出自玉杉的小腹。
她饿了,她不清楚现在距离上次进食到底有多久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实在不是一个短时间了。
饥饿让她的头更晕了。
她现在,头是晕的,心是慌的,唇是麻的,肺是疼的……左臂还有一道细长的伤口。
哪怕算是她那悲摧的前世,她也不曾受过这样的伤,也不曾有过这样的遭际。
无可扭转的境遇。
“嗞呀”一声。
对面墙上出现一道缝隙,与此同时,一道白光从缝隙照了进来,随后,一扇门打开。
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她就像真的走在地毯之上一般,她赤着脚,抬腿落足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既不害怕被这些毒蛇咬至,也不担心哪一脚落得重了,踩死哪一条。
那女子走了进来,随后,又有两个女子进来,与她一般,也是赤着脚,那两个女子,一个捧着她的宝剑与铁箫,另一个则捧着一张瑶琴。
光线昏暗,玉杉看不太清楚她们的面容。
再然后,是两个壮士,搬了一桌一椅进来,随后,又有人拎着食盒进来,从食盒中拿出几个碟子,摆在桌上。
再然后有人抱来了两个酒坛,之后,还有一口小箱子。
玉杉看着这些人,心中完全弄不清楚,这是出了什么状况,只想自己不要太过狼狈,将脊背靠在墙上挺得笔直。
最早进来的那个女子坐在椅上道:“梁公子,看来你并不很老实啊。”
那声音平和中正,说着戏耍似的语言,却没有一点轻佻之态。
玉杉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那女子继续道:“你胳膊受了伤,我们替你包扎好了,你怎么一醒了,就给解开了。”
玉杉道:“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南疆人,我信不过,我总要看看你们是不是在我的伤处下毒了。”
那女子道:“我们若要下毒,不一定要在你伤处,亦不会叫你看得出。”
玉杉道:“是我小人之心了。”
那女子道:“不错。”
玉杉忍着眩晕,勉强不让自己倒下。
那女子道:“梁公子,你应该饿了。我这里有吃的,你不过来么?”
玉杉有心说不吃,又不知道这时若是不吃,下一回指不定要到什么时候了。有心过去,却又未免太失颜面,是而对那女子道:“我腿压麻了,你叫人搬过来。”